沉香軒內，一股暗香浮動。
“姑娘，你聞到沒有？好香啊！”桃兒眼睛發亮，不停地四處張望，“這香味怎么這么特別？”
正在擦拭桌子的小丫頭連忙解釋：“是前院新送來的熏香，剛點上不久。聽說是南邊進貢的新品。”
沈玉眉頭微蹙，鼻尖輕輕動了動：“滅了。”
“啊？”小丫頭一臉茫然。
桃兒有些不舍：“姑娘，這香味多好聞，就像咱們玉華山的果子一樣，甜甜的。”
“越聞越想打劫，要是沒控制住，定國公府上下都得遭殃。”沈玉冷笑一聲，“這香里加了東西。”
小丫頭嚇得臉色發白，趕緊去滅香。
秦景遠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，眉頭緊鎖：“香有問題？”
“你體內本就有毒，這點熏香對你影響不大。”沈玉掃了他一眼，“但我和桃兒聞多了，性子會變得暴躁。里面混了玉華山的迷心果粉。”
“迷心果？”桃兒緊張地看著沈玉，“那不是會讓人發狂的東西嗎？”
她偷偷瞟向秦景遠，眼神里滿是擔憂：“該不會是沖著姑娘來的吧？”
沈玉走到窗邊，輕輕推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：“不是想讓我發狂，是想試探。這手法很巧妙，迷心果粉和檀香的比例拿捏得恰到好處，一般人根本聞不出來。”
秦景遠眸色漸冷，修長的手指輕叩窗框：“看來府里有人對你很'關心'。”
“肯定是上次在雞肉里下毒的人！”桃兒氣鼓鼓道，小圓臉漲得通紅，“知道姑娘吃飯要試毒，就改用熏香了。真是卑鄙！”
沈玉轉向秦景遠，紅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：“看來你們這龍潭虎穴，進出的人都不簡單。”
“瞧您說的。”桃兒插嘴，“姑娘，咱們玉華山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呢！這里最多算個小池塘。”
沈玉無奈地看了看口無遮攔的桃兒，又看向秦景遠：“你面子不小啊，能讓這么多高手為你效力。”
秦景遠眉間籠罩著一層陰霾，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眉心，似是不愿多談這個話題。
“去把楓居里的東西拿來。”沈玉對桃兒說。
桃兒應聲而去，很快取來一疊紙：“姑娘，都在這兒了。”
沈玉接過來遞給秦景遠：“這是鋪子要賣的東西，我一個人忙不過來，你幫我找人辦。”
秦景遠接過紙張，修長的手指一頁頁翻看：“都是秘方。”
“怕我泄密？”沈玉挑眉。
“為何不交給蕭煜他們？”秦景遠抬眸，“他們對這些更在行。”
“你不是說他們不靠譜嗎？”
“但對你的事，他們很上心。”秦景遠直言不諱。
沈玉眨眨眼，唇角微揚：“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？”
“在你丫鬟眼里，我面子倒是挺大。”秦景遠掃了她一眼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。
“這事交給蕭煜，你放心。”
沈玉點頭，對于秦景遠的兄弟，她自然放心。何況鋪子里也有他們的份子，上心是應該的。
“姑娘！姑娘！”桃兒小跑著進來，臉頰因奔跑而泛著紅暈，“今日是發月錢的日子，我得去前院領錢了！”
看著小丫頭滿臉期待的模樣，沈玉不禁莞爾。自打從玉華山帶來的那些銀錢用完，府中下人們的月錢確實該補充了。
“你去吧，我自己去楓居就好。”
桃兒應了一聲，轉身快步往前院跑去。到了發放月錢的院子，只見府中下人排著長隊，三三兩兩低聲說笑。她左右張望了一會，徑直走到管事王媽媽面前。
“王媽媽，沉香軒的月錢都送過去了，可我怎么沒收到？”桃兒直截了當地問。
王媽媽正在記賬，聞言頭也不抬，“你沒有份。”
這話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。桃兒愣了片刻，眉頭緊蹙，“怎么會沒有我的份？”
“這是郡主吩咐的。”王媽媽依舊忙著手上的活計。
“郡主？”桃兒冷笑一聲，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幾分，“我一個丫鬟的月錢不過幾兩銀子，郡主會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？分明是你貪污了吧！”
她伸手重重一拍桌子，啪的一聲響，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。
王媽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，抬頭看著這個曾在府中打過世子、懟過三太太的丫鬟，心里不由得發虛。她咽了咽口水，支支吾吾地解釋：“是...是西平郡主身邊的顧媽媽傳的話。說你總叫大少爺叫姑爺，這是西陵侯府的叫法，你的月錢該由西陵侯府發才是。”
桃兒雙手抱胸，目光如刀，“哦？那意思是，定國公府的家規對我也沒用咯？”
丟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，桃兒轉身就走，留下滿院子的竊竊私語。
這番話可把王媽媽嚇得不輕，連忙往芙蓉院趕去稟報。
“簡直豈有此理！”西平郡主聽完噌地站起身來，茶盞在案幾上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顧媽媽也是臉色鐵青，“這丫頭太不知天高地厚了，居然敢這樣說話！”
西平郡主冷冷一笑，眼中閃過一絲陰狠，“好一個西陵侯府的丫鬟，真以為有靠山就能在我定國公府為所欲為？”
就在這時，王媽媽小心翼翼地開口：“要不...還是把月錢給她吧？畢竟大少奶奶進門就帶了這一個貼身丫鬟...”
西平郡主沒有說話，只是冷冷地看著窗外。顧媽媽心領神會，輕輕擺了擺手。王媽媽趕緊躬身退了下去。
楓居內，桃兒氣呼呼地向沈玉告狀：“姑娘，你是不知道，她們說我不該叫姑爺，居然不給我月錢！”
沈玉放下手中的書卷，輕笑道：“無妨，我給你就是了。”
“可我就是想氣氣她們！”桃兒撅著嘴，來回踱步，“自從來了定國公府，她們就處處想給咱們難堪。”
沈玉站起身，走到桃兒身邊，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頂，“她們不過是在試探，想看看我們的底線。”
“那姑娘打算怎么辦？”桃兒抬頭，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。
“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。”沈玉眼中閃過一絲寒芒，唇角微勾，“既然她們想玩，那我們就陪她們玩到底。”
“對了姑娘，”桃兒眨了眨眼，壓低聲音道，“我聽說西平郡主最近又買了幾件首飾，打算過幾天在賞花宴上顯擺呢。”
沈玉勾起唇角，眸中閃過一絲精光，“是嗎？那可真是...巧了。”
這時，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。秦景遠踏著落日的余暉走進來，看到沈玉和桃兒神神秘秘的樣子，不禁挑眉，“在說什么？”
“沒什么。”沈玉收斂了笑意，將手中的規劃遞給他，“鋪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，你看看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。”
秦景遠接過紙張，隨意掃了幾眼，“你安排得很周全。”他頓了頓，又道，“我聽說今天發月錢的事了。”
沈玉神色如常，“是有這么回事。”
“我已經讓人去查了，”秦景遠的聲音低沉，帶著幾分壓抑的怒意，“這種事不該發生。”
“夫君，”沈玉輕聲開口，“有些事，我想自己處理。”
秦景遠深深看了她一眼，微微頷首，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