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玉微微嘆氣，抬頭看了看天色。“時候不早了，該回府用午飯了。”

“姐，我們能不能在外面吃？”沈陽眨著大眼睛，一臉期待地看著沈玉。

“娘在家準備了飯菜等我們。”沈玉輕聲說道。

“天天吃娘做的菜，早就膩了。再說了，娘的廚藝也就那樣。”沈陽嘟著嘴說。

沈玉無奈地笑了，眼底泛起一絲溫柔：“好吧，我請客。”她轉頭看向其他人，“諸位可愿賞光？”

為了不讓韓氏擔心，沈玉讓暗衛回府報個信。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醉月樓走去，路上引來不少行人的側目。

掌柜的站在醉月樓門口，看著這群人上樓，心里不住地盤算：三個小霸王，一個女霸王的女婿，四個跟班，還有個丫鬟，這賬單怕是不小。他搓了搓手，連忙吩咐伙計準備最好的雅間。

包間里，一群人熱熱鬧鬧地點了二十個菜，又要了六壇桃花醉。酒菜的香氣很快彌漫整個房間，觥籌交錯間，氣氛越發熱烈。

暗衛回來時，沈玉放下筷子，輕聲問道：“我娘怎么說？”

暗衛嘴角抽搐：“夫人說早就猜到你們不回去吃，所以根本沒做飯。”他頓了頓，又補充道，“夫人還特意叮囑，小少爺如果要去方便，一定要派人跟著，免得他溜走。”

沈陽頓時漲紅了臉，筷子差點沒拿穩：“誰會溜走啊！我娘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！”

“什么心什么腹？”沈毅放下酒杯，饒有興趣地問道。

“后娘之心、親兒子之腹！”沈陽梗著脖子喊道。

這一番對話逗得蕭煜幾人笑得直不起腰。看來這對兄弟不光要應付西陵侯這座小山，還得過西陵侯夫人這道天險。

就在這時，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伴隨著掌柜的諂媚的聲音：“西陵侯府大少爺就在這包間。”

話音未落，“砰”的一聲巨響，包間的門被人一腳踹開。瞬間將室內的歡聲笑語凍結。

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雍東侯府兩位少爺的預料。

雍東侯府的二少爺和三少爺面色僵硬，手中的筷子不自覺地顫抖著。他們本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，可眼下的局面卻讓他們連一句硬氣話都說不出。

“這頓飯，就由兩位少爺做東了。”沈毅慵懶地靠在椅背上。

這情形，活像是綁架的遇上了打劫的，而且綁架不成反被搶。

蕭煜忍不住咳嗽起來，喉嚨發緊，他是真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給嗆著了。手中的茶盞微微晃動，溫熱的茶水灑在衣襟上，卻渾然不覺。

西陵侯府這一家子，確實讓人難以用言語形容。那股子兇悍勁兒，簡直令人望而生畏。幸好他們身上那點銀錢早就被沈玉和秦景遠劫走了，否則這會兒怕是也保不住。

“我聽聞兩位少爺近來在京城頗有名聲，”沈毅悠悠開口，目光意味深長地看向對面的兩人，“今日一見，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
雍東侯府二少爺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，手中的筷子幾乎要被捏斷。三少爺更是臉色發白，整個人如坐針氈。

“沈、沈大哥說笑了...”二少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，聲音都在發顫。

沈毅擺了擺手，示意小二上菜。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擺上桌來，香氣四溢。可兩位少爺卻食不知味，連筷子都不敢動。

“誒，兩位少爺怎么不動筷子？”沈毅端起酒杯，目光玩味，“這可是你們請的客，總該嘗嘗吧？”

南安郡王見氣氛尷尬，連忙打圓場：“你們祖父是西陵侯的上司，咱們小輩理應和睦相處，請頓飯也是應該的。”

“郡王爺說得對。”雍東侯府三少爺強忍著郁悶應道，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。

“再來兩壇桃花醉。”沈毅沖門口的小二喊道。

“我們不喝酒。”雍東侯府二少爺連忙說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慌亂。

沈毅輕笑一聲：“這是我給自己要的。”

兩位少爺頓時噤若寒蟬。

一壇接一壇的美酒，一道接一道的佳肴，沈毅似乎打定主意要把這頓飯吃得盡興。每每有新菜上來，他都會笑瞇瞇地問兩位少爺的意見，那神情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慷慨。

桃兒站在一旁，看著這一幕不禁暗自搖頭。少爺這是存心要整治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绔子弟。

“聽聞兩位少爺最近在打探我的行蹤？”沈毅忽然問道，語氣依舊平淡，卻讓兩位少爺如坐針氈。

“沒、沒有的事...”二少爺結結巴巴地否認。

沈毅也不戳破，只是淡淡道：“京城雖大，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瞞得住的。兩位少爺若是想見我，直接登門拜訪便是，何必這般遮遮掩掩？”

兩位少爺面如土色，冷汗直冒。他們哪里是想拜訪，分明是想找機會報復。

酒過三巡，菜過五味。待到酒足飯飽，眾人散席下樓，雍東侯府兩位少爺走在最后。

“這頓一共多少銀子？”雍東侯府二少爺問掌柜的，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。

“去掉零頭，三百四十兩。”

這個數字如同晴天霹靂，兩位少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三百四十兩，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。就算是他們這樣的世家子弟，也不敢如此揮霍。

回到雍東侯府后，兩人二話不說直接去了祠堂跪著。跪在冰涼的地上，回想起今晚的種種，越發覺得懊悔不已。

大老爺和三老爺得知消息后，都是怒不可遏。正要傳喚兩個不成器的兒子訓斥一番，卻聽說老夫人要見他們。

祠堂內，韓老夫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孫兒，不僅沒有責備，反而露出慈祥的笑容：“都起來吧，祖母知道你們有孝心。與西陵侯府大少爺交好也沒什么不妥，有空讓他們來府上做客。”

這番話把在場所有人都驚住了。

“娘，您這是說的什么話？那可是土匪啊！”韓大太太忍不住道。

“土匪怎么了？”韓老夫人臉色一沉，“你們誰敢像他們那樣，把毅國公打得滿地找牙？光這一點，就值得結交！”

看著韓老夫人被兩個孫兒攙扶著回房，韓大太太憂心忡忡地對丈夫說：“要不，還是請個太醫給老夫人看看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