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景遠看了看王總管黝黑的面龐,又看看沈玉如玉的肌膚,忍不住道:“看來珍珠粉很有效。”
這話一出,沈玉立刻在他腰間狠掐一把。秦景遠疼得倒抽冷氣,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了什么。
“我又說錯什么了嗎?”桃兒一臉懵懂地看著眾人,大眼睛里滿是困惑。
沈玉無奈地扶額:“不算錯,就是太實在了。”她暗自嘆息,這丫頭的心直口快,有時候真讓人哭笑不得。
“可這是夫人說的啊,”桃兒繼續天真地解釋,“她說姑娘要是不用珍珠粉,整天在外面跑,早曬得跟侯爺一樣黑了,王總管比侯爺還白些呢。”
沈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。本想管教丫鬟,結果把娘親也扯了進來。她看了看王總管鐵青的臉色,只覺得這場面更加難堪了。
“岳父送完東珠就走了?”秦景遠適時開口,試圖轉移話題。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,顯然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。
王總管搖了搖頭,臉色變得嚴肅起來:“西陵侯去望月堂喝了茶,還問了問那次下毒的事。”
秦景遠心頭一緊,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。那次的事情本就復雜,現在又被提起,恐怕不會有什么好結果。
“沒出什么事吧?”沈玉問道,聲音里帶著一絲擔憂。她下意識地看向望月堂的方向,眉頭微微蹙起。
王總管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。那可是你親爹啊,你還不了解他的性子?特意跑這一趟,能不出事?他在心里暗暗嘆息。
“西陵侯走后,西平郡主請了太醫,開了兩劑平心靜氣的藥。”王總管斟酌著說道,顯然是在回避事情的具體經過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秦景遠聲音有些發虛。
王總管在心里嘆了口氣。因為坊間傳言,說給沈玉和秦景遠下毒的是西平郡主。西陵侯路上聽說此事,便來“問候”一番。這一問候,可把西平郡主氣得不輕。
西平郡主本就因毅國公受傷而生氣,現在又有流言敗壞名聲。見了西陵侯更是火冒三丈,言辭激烈,說沈玉心機深重,散布謠言詆毀主母。
西陵侯只說了幾句話,卻字字如刀:
“身為主母,連個下毒的主謀都查不出來,這惡名也不冤。”
“我蘇某人出身草莽,不懂你們京都貴族要臉不要臉,玉兒是我和她娘捧在手心長大的,不是來受這份氣的。”
“小女若在府中出事,我蘇某寧可錯殺一千,絕不放過一個。”
“要是定國公府的長輩都這般無能,以后就由小女當家了。”
這幾句話,直接把西平郡主氣得面色鐵青,連藥都喝不下去了。
“侯爺都說定國公府該由姑娘當家了,是不是以后就是姑娘說了算?”桃兒聽完興奮地說道,完全沒意識到這話有多么不妥。
望月堂內一片靜謐。
沈玉站在門外,指尖輕輕摩挲著袖中的賬本。門內傳來壓低的議論聲,她能清晰地分辨出三太太那帶著刻薄的嗓音。深吸一口氣,她推開了雕花木門。
“吱呀”一聲,門軸轉動的聲響讓堂內的談話戛然而止。
桃兒緊隨其后,小心翼翼地端著托盤。托盤上那顆拳頭大小的東珠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,映得她的臉龐都帶著一層柔和的光暈。
“這不是大少奶奶么?”三太太秦玉綺瞇著眼打量著沈玉,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,“難得這么早就來給老夫人請安。”
沈玉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堂內眾人。老夫人正倚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,二太太低頭繡著帕子,三太太則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。角落里,幾個庶出的姑娘正竊竊私語。
“聽聞大少奶奶得了顆好東珠,”三太太繼續道,語氣里帶著幾分酸意,“這么快就送來給老夫人過目,真是夠孝順的。”
話音未落,桃兒便上前一步:“三位夫人誤會了。這東珠是奴婢擅作主張帶來的,就想讓大家開開眼界,待會兒就拿走。”
堂內頓時一片死寂。
三太太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,指節捏得發白:“好大的膽子!一個下人也敢在這兒指手畫腳!”
“奴婢只是實話實說。”桃兒縮了縮脖子,但語氣依然堅定,“我家夫人說過,現在姑娘腦子不太清楚,讓奴婢多幫著說話。”
這話無異于火上澆油。三太太猛地站起身,茶杯“啪”的一聲摔在地上:“放肆!誰給你的膽子,竟敢這般頂撞長輩!”
二太太見狀,連忙打圓場:“好了好了,不過是個丫頭,何必動這么大火氣。”
沈玉站在原地,看著桃兒替自己擋去眾人的矛頭,心中既感動又無奈。她知道,這些人是在試探她的底線。
“既然說到規矩,”沈玉緩緩開口,聲音清冷,“那不如說說這張賬本。”她從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賬冊,“我很好奇,誰把上面的數字改動了,害我多花了一萬兩銀子。”
此言一出,堂內氣氛驟然緊張。秦玉瑤臉色一白,下意識往后縮了縮。
“若是不想去大理寺對質,”沈玉繼續道,目光銳利如刀,“現在賠銀子還來得及。”
“是...是我們改的。”秦玉瑤終于扛不住壓力,聲音顫抖,“就是想和大嫂開個玩笑...”
“一萬兩的玩笑,”沈玉冷笑,“定國公府這么富裕?”
老夫人這時睜開眼,沉聲道:“既然是玩笑,那就讓定國公府入股你的鋪子吧。”
沈玉眸光一閃,從桃兒手中接過馬鞭:“既然定國公府喜歡玩笑,那我也陪你們玩玩。”
鞭子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,發出刺耳的呼嘯聲。
“我的玩笑很簡單,”她冷冷道,“十幾鞭子而已,誰先來?”
堂內一片死寂,連呼吸聲都能聽見。秦玉瑤臉色煞白,躲在秦玉綺身后瑟瑟發抖。
就在這時,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。秦景遠踏進門檻,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場面,不由得扶額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他問道,目光在沈玉手中的馬鞭上停留片刻。
“沒什么大事。”沈玉轉身,嘴角掛著諷刺的笑,“就是府里有人太閑,喜歡和我開價值一萬兩的玩笑。”
秦景遠眉頭緊鎖:“一萬兩?”
“景兒...”老夫人開口想說什么。
“娘,”秦景遠打斷道,“這事我來處理。”
他轉向秦玉瑤等人:“把賬本給我。”
沈玉將賬本遞過去,看著他翻看。堂內氣氛凝重,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秦景遠的反應。
良久,秦景遠合上賬本:“馬上把銀子送到瑜記鋪子去。”
“可是...”秦玉瑤還想爭辯。
“沒有可是!”秦景遠聲音陡然提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