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虐死？”沈玉轉過身，眼中閃過一絲寒芒，“母親這頂帽子扣得可真大。”

西平郡主怒道：“半個月不罰你，你就敢如此放肆！”

“母親是在替一個下毒的丫鬟打抱不平？”沈玉反問，聲音里帶著幾分諷刺。

空氣突然凝固。眾人大氣都不敢出，生怕惹怒了這對婆媳中的任何一個。

秦景遠從后院走來，正好聽到這番對話。他無奈扶額，這個女人，說話總是這么犀利。每次都能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。

“就算她該死，也不能用這種方式！”西平郡主氣得渾身發抖，指著地上的尸體，“你這樣做，是存心要讓國公府顏面掃地！”

沈玉笑了：“母親說得對，我該把她活活打死，那樣更符合國公府的規矩。”

秦景遠見狀，連忙走近，輕咳一聲：“發生什么事了？”

“相公來得正好，”沈玉轉向秦景遠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，“我要去衙門驗尸，證明這丫鬟不是被我害死的?！?

秦景遠沉吟片刻：“請大理寺卿來吧。”

“還要請個太醫?！鄙蛴裱a充道，語氣堅定。

西平郡主氣得甩袖而去，臨走前狠狠瞪了沈玉一眼。

待人群散去，沈玉回到屋內，冷笑道：“殺人滅口還要栽贓，真是好算計?！?

“你很想要這樣的算計？”秦景遠打趣道，目光落在她微微顫抖的手指上。

話音剛落，桃兒突然雙手捧著一個物件闖了進來：“姑娘，你看！”

那是一個精致的算盤，上面刻著“如意算盤”三個字，做工精良，一看就不是尋常物件。

沈玉正喝著茶，一口噴了出來。秦景遠躲閃不及，臉上沾了些茶水，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。

“這是侯爺特意讓人給姑娘定制的！”桃兒興奮地說，完全沒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窘態。

沈玉無語望天。這個時候送算盤，真是應了那句“風馬牛不相及”。

院子里的騷動還未平息，老夫人便傳喚他們去望月堂。沈玉知道，這又是為了給國公府留面子。

“又是為了面子？”沈玉冷笑，眼中閃過一絲不屑。

“你打算怎么辦？”秦景遠問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。

“不告訴你。”沈玉淡淡道。

望月堂，

沈玉站在老夫人身后，纖細的手指輕柔而富有節奏地幫她按摩著肩膀。

西平郡主坐在圈椅上，她死死盯著沈玉的背影，胸口劇烈起伏，仿佛吞了一只蒼蠅般難受?！袄戏蛉?，您這肩膀確實有些僵硬?！鄙蛴袢崧暭氄Z地說著，手上的力道恰到好處，“平日里要多活動活動，不然容易落下病根?！?

二太太瞥了眼西平郡主鐵青的臉色，又看了看三太太，嘴角微微上揚。

沈玉的手臂開始隱隱發酸。她抬眼看向門外，心中暗自著急：“怎么還不來......”

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一個小丫鬟匆匆跑進來，氣喘吁吁地說道：“刑部侍郎帶著仵作來了?！?

屋內眾人都愣住了，連老夫人都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。

“刑部侍郎？”三太太冷笑一聲，眼中閃過一絲不屑，“一個小丫鬟的死，也值得驚動刑部侍郎？”

沈玉緩緩轉頭看向秦景遠，眉頭微蹙：“不是說要請大理寺的人嗎？”

小丫鬟趕緊解釋道：“大理寺那邊......西陵侯府送去了十幾具尸體，他們忙不過來，讓小廝去刑部報案了。”

屋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，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。

三太太陰陽怪氣地開口：“果然是親父女，連做事的手段都這么相似。說起來，西陵侯府的事情還真是蹊蹺呢?！彼庥兴傅乜粗蛴?。

沈玉嘴角微微上揚，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開。她扶著老夫人的椅背，輕聲說道：“老夫人，我先去看看。等忙完了，我每天都來給您按摩。”

老夫人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，伸手拍了拍沈玉的手：“去吧，別累著自己?！?

出了正房，桃兒小心翼翼地湊到沈玉身邊，壓低聲音問道：“姑娘，侯府怎么會有那么多尸體？”她的眼中閃爍著擔憂的神色。

“應該是出事了?！鄙蛴衩碱^微皺，腳步不停。

“姑娘別擔心，”桃兒笑道，眼中帶著幾分天真，“有侯爺在，肯定是別人出事。”

在院門口，他們遇到了刑部侍郎。沈玉優雅地福身行禮，秦景遠則上前相迎：“有勞魏大人了。”

魏大人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，面帶和煦笑容：“份內之事。”

仵作開始檢查后，很快就發現了死因。丫鬟是被一根短針刺入心臟而死，死亡時間大約在昨夜。大夫則證實了冬梅枕頭里的藥包，一個裝的是瀉藥，另一個則是能與馬錢子相互作用的慢性毒藥。

檢查完畢后，魏大人準備告辭。王總管欲言又止，想要請他保密此事。然而還沒等他開口，沈玉卻笑著打斷道：“王總管的意思是，這事不必隱瞞。國公爺不在府中，相公險些遭人暗害，傳揚出去反而能震懾宵小?！?

王總管臉色一變，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。但眼下這種情況，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應和：“正是如此。”

魏大人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玉，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：“夫人說得有理。”說完便告辭離去。

“大少奶奶，”王總管欲言又止，“這事......”

沈玉轉身看向他，目光平靜：“王總管覺得還能瞞得住嗎？西陵侯府都出事了，咱們國公府的事，早晚也會傳出去?！?

刑部侍郎從定國公府出來，朝身后的小廝使了個眼色，那小廝會意地點頭，轉身往最熱鬧的街市去了。腳步輕快，身影很快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角。

不出半個時辰，一個驚天的消息便在京城傳開。茶樓酒肆、青樓勾欄，處處都在談論這一樁新鮮事。

“聽說了嗎？定國公府查出下毒害人的丫鬟，被滅口了！”

“可不是嘛！那丫鬟知道得太多，能留著嗎？”

傳言像生了翅膀，越傳越離譜。等傳到西平郡主耳中時，已經面目全非，連帶著郡主自己都成了幕后黑手。

“你說什么？！”西平郡主猛地站起，一掌重重拍在檀木桌上。精致的紫砂茶盞被震得跳了三跳，茶水濺出，在桌面上暈開一片水漬。

小丫鬟跪在地上，渾身顫抖，聲音發顫：“外、外面都在傳，是郡主您指使丫鬟給大少爺、大少奶奶下毒，事后還、還殺人滅口......”

“放肆！”西平郡主臉色鐵青，眼中怒火噴薄，“誰敢這樣污蔑本郡主？把大少奶奶給我叫來！”

“回、回郡主的話，大少奶奶娘家了......”小丫鬟戰戰兢兢地回答。

“大少爺呢？”郡主聲音陡然拔高。

“陪著一起去了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