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兒哼了一聲,挺直腰板:“大理寺連兇手都找不到,要它還有什么用?我們從玉華山來京城,可不是來挨欺負的。侯爺說了,誰不讓我們還手,就找誰的麻煩。誰幫敵人,誰就是我們的敵人!”
蕭煜看著這一幕,忍不住笑出聲來。他拍了拍北寧侯世子的肩膀:“我勸你還是跟你表哥斷絕往來吧。萬一哪天真被這丫頭當成敵人,只怕你們北寧侯府都保不住。”
北寧侯世子臉色發黑,轉頭對衙役說:“轉告我表哥,他約我吃飯的事,我沒空。”說完還往旁邊挪了幾步,和大理寺的人拉開距離。
衙役和大理寺卿面面相覷,不知如何是好。這場面,他們還是第一次見。
秦景遠看著氣氛越來越僵,輕聲問道:“查到什么線索了嗎?”
大理寺卿擦了擦額頭的汗,一臉為難:“只發現醉月樓有被潑火油的痕跡。”這話說得極其艱難。找了半天就找到這點線索,還不如以前那些陳年舊案呢。他實在沒把握能破這個案子,更沒把握醉月樓重建后不會再遭人縱火。
更重要的是,他相信定國公府大少奶奶說的話絕非恐嚇。那雙清冷的眼睛里,分明寫著“說到做到”四個大字。
“皇上對內子開鋪子很是期待,還望趙大人盡快查明真相。”秦景遠客氣道,語氣中卻帶著幾分提醒。
“大理寺一定會全力以赴。”大理寺卿連忙表態,生怕耽誤了查案。
沈玉突然說道:“對了,差點忘了。皇上賜的御筆題詞要盡快做出來掛上。”
“好。”秦景遠答應得痛快。心里暗想,把匾額還給她,他就不用再賣炭了。
剛生出這個念頭,一盆水就潑到了他身上。水珠順著發梢滴落,打濕了他的衣襟。
“匾額我收回來了,不過炭鋪還是要開的。”沈玉淡淡道,仿佛剛才潑水的人不是她一樣。
秦景遠嘴角微微抽搐,擦了擦臉上的水。這日子,什么時候是個頭啊。
“醉月樓重建需要多久?”沈玉轉頭問道。
蕭煜搖著玉扇,一副瀟灑模樣:“只要銀子到位,半個月就夠了。”
“剛好,監工的事就交給你們了。”沈玉說得云淡風輕。
“......”幾人一時無言。
“量好尺寸,我很快把圖紙畫好送來。”
蕭煜等人都驚呆了。這是什么操作?
“說真的,我母妃都沒這么使喚過我。”南安郡王小聲嘀咕,卻不敢說太大聲。
“這可是姑奶奶。”安國公府大少爺用扇子遮著臉低聲道,生怕被人聽見。
看著幾人臉上的淤青,沈玉語氣稍緩:“桃兒,給他們拿點祛淤青的藥膏。”
桃兒趕緊在裝鞭子的挎包里翻找,東西太多一時找不到。她把鞭子拿出來,帶出一截蠟燭。手忙腳亂中,幾根繩子也掉了出來。
沈玉趕緊移開視線,假裝什么都沒看見。這丫頭,怎么什么都往包里塞。
南安郡王撿起蠟燭問道:“大白天的帶蠟燭做什么?”
“不知道啊,怕姑娘用得著,就帶著了。”桃兒接過蠟燭放回包里,終于找到藥瓶遞給他。
南安郡王接過藥瓶,看了眼包里露出的繩子,默默往后退了兩步。這對主仆,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。
忙完這些,沈玉準備回府。剛轉身就聽北寧侯世子問:“現在先做什么?”
“應該先把這些沒用的磚頭搬走吧?”南安郡王說,指了指地上的碎磚。
“兩萬兩買來的,你舍得扔?”蕭煜打趣道,扇子一收。
“你要不舍得,我就讓人全拉你寧國侯府去。”
“你們幾個還不快去干活?”南安郡王對衙役們說。
大理寺衙役面面相覷,他們可是來查案的啊。怎么就變成搬磚的了?
巡城衙役見狀想溜,被蕭煜眼疾手快地叫住:“你們也一起幫忙。”
“人手好像還不夠,各家再調二十個小廝來吧。”南安郡王開始安排人手。
沈玉一臉無語地看向秦景遠:“你這些兄弟靠得住嗎?”重建第一步不是先量尺寸畫圖紙嗎?怎么就開始搬磚了?
秦景遠給自己倒了杯茶,無奈道:“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“你們不是好兄弟嗎?你竟然不了解他們?”
“他們以前沒干過正事,這是第一次。”秦景遠實話實說。
“......”沈玉扶額,這群紈绔,還真是讓人操心。
就在這時,又一面墻轟然倒塌,揚起的塵土中,幾個衙役慌忙躲避。蕭煜等人趕緊去幫忙,生怕砸著人。
“要不要去幫忙?”秦景遠看著忙得不可開交的眾人,猶豫道。
沈玉涼涼地瞥了他一眼:“你確定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能搬得動磚?”
秦景遠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肩膀,默默閉嘴。
忽聽馬蹄聲急促,一匹駿馬疾馳而來。
沈玉瞇著眼仔細辨認,還未想起在哪見過,桃兒已經歡快地迎了上去。
“林叔!您怎么來了?”
那人翻身下馬,:“找姑爺的。”
簡單的三個字,卻讓秦景遠心頭一緊。
果然,林叔開口就是一記重錘:“侯爺又闖禍了,夫人讓姑爺趕緊進宮看看。”
“我爹又氣暈御史了?”沈玉心里一沉,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各種可能。
“這回不是御史,”林叔搖頭,神情凝重,“侯爺把毅國公和威武將軍給揍了。”
沈玉只覺得頭暈目眩,險些站立不穩。毅國公是誰?那可是太后的親侄兒,皇后的嫡親兄長!就連皇上對他都要禮讓三分的人物啊!
沈玉急切地問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原來是昨夜的醉月樓事件引發的。沈玉送去西陵侯府的美酒,讓侯爺一夜酩酊大醉。今早帶著醉意上朝,恰巧聽到威武將軍在議政殿外嘲笑醉月樓被燒一事。
一言不合,兩位武將竟在殿外動起手來。偏偏毅國公來勸架,不僅沒勸住,反倒被西陵侯順手給揍了。
“傷得重不重?”沈玉聲音發顫。
林叔話音未落,便有黃門總管匆匆趕來,直接將他們帶到了御書房。
殿內氣氛凝重,太后正在氣頭上,連聲要皇上嚴懲西陵侯。
皇上滿臉愁容:“這個...朕也不好處理啊...”
“你是天子,還有什么處理不了的?”太后怒極,聲音都帶著顫抖。
無奈之下,皇上只得傳西陵侯進來。殿門吱呀一聲開啟,西陵侯大步走入,滿臉青紫,一只眼睛高高腫起。
看到沈玉和秦景遠,他先是一愣,隨即沉下臉:“秦景遠,你轉過去!”
秦景遠:“......”
“這點小傷算什么,”西陵侯滿不在乎地擺擺手,“切磋功夫,受點傷不是很正常?”
太后氣得發抖:“小傷?威武將軍鼻梁斷了,毅國公肋骨折了一根!”
“哼,”西陵侯冷笑一聲,眼中閃過一絲銳利,“他們兩個圍攻我一個,我能活著站在這已經算客氣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