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在王嬤嬤的攙扶下進殿，開門見山道：“南漳想為川兒定下與長樂的婚事，本宮特來探探陛下的態度。”

皇上揉了揉太陽穴，眼中閃過一絲無奈。這事怕是要鬧得雞飛狗跳了。

長樂公主對南安郡王的心思，他又豈會不知？只是這些年來，西平郡主一直將秦懷元往長樂身邊湊，皇后也暗中支持。如今突然變卦，怕是要傷了西平郡主的心。

可若是強行賜婚，只怕又要惹出一場風波。

太后見皇上不語，又道：“若是長樂這事不成，南漳想為瑜兒討個縣主封號。”

皇上眸光一閃，手指輕叩案幾。殿內一時寂靜，只有檀香靜靜燃燒的聲音。

這西平郡主，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。

太后的目光在殿中游移，最終落在皇上身上。她眼中閃過一絲試探，語氣卻輕柔得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“皇上覺得長樂嫁入定國公府如何？”

殿內一片寂靜，連宮女太監們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響。君王威嚴地霸占了寶座，眉頭微微蹙起，眼底浮現出一絲不悅。這樁婚事，他早已拒絕過多次。可太后今日又提起，顯然另有深意。

“此事不妥。”皇上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。

太后輕輕搖著手中的拂塵，仿佛沒察覺到皇上的不悅。“哀家倒覺得合適，”她嘆了口氣，“西平郡主說，長樂與定國公府大少奶奶定能相處融洽。”

老太監恭敬地守在邊上，聽得心中發笑。定國公府大少奶奶與長樂公主和睦相處？這簡直比讓貓和老鼠做朋友還難。他想起前些日子在定國公府門前看到的那一幕，大少奶奶冷著臉從馬車上下來，而長樂公主則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。兩人之間的火藥味，連路過的行人都能聞到。

他偷眼看向皇上，見皇上面色愈發陰沉。殿內的氣氛也隨之凝重起來，連宮女們添茶時都放輕了動作。

“長樂與川兒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，”太后又道，手中的拂塵輕輕晃動，“哀家看著他們長大，實在不忍心拆散。”

皇上的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叩擊，聲音冷得像冬日的寒風。“此事作罷，朕會另外為川兒擇一門親事。”

“南漳那邊怕是不好交代，”太后嘆氣，眼中閃過一絲憂慮，“她已經找哀家哭訴多次。說什么若非皇上偏袒那個女土匪，定國公府也不至于如此混亂。連個丫鬟都敢往瑜兒身上潑臟水。”

喜公公聽到這里，差點笑出聲。桃兒那丫頭潑臟水？分明是西平郡主自己沒了威嚴，在府中說話都不管用了。他想起前幾日在定國公府看到的情形，那位大姑娘在府中橫行霸道，連老夫人都要讓她三分。

一旁的小公公見喜公公走神，輕輕推了他一下。喜公公回過神來，正對上太后意味深長的目光。他心中一凜，知道太后是在暗示他幫腔。

可這事他實在不好插手。得罪了西陵侯，那可不是鬧著玩的。他看過西陵侯發怒時的樣子，那架勢，連虎都要退避三舍。

但太后的眼神實在逼人，喜公公只得硬著頭皮道：“皇上，依奴才看，不如以縣主之位為條件，與西平郡主談判退婚？”

話一出口，喜公公就后悔了。他這是幫著太后把皇上往坑里推啊！額頭上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。

殿內一片寂靜，連風吹動窗簾的聲音都清晰可聞。皇上沉吟片刻，目光在太后和喜公公之間來回掃視，終于點頭：“就依太后所言，朕便封瑜兒為縣主。”

太后眼中閃過一絲得意。她雖也能封縣主，但那不過是個虛名。只有皇上親封的縣主才有實權和封地。這一步，她算是走對了。

等太后離開，皇上便開始挑選封地。他看著地圖，手指在上面游移，最后指向一處不大不小的地方：“就這里吧。”

圣旨很快擬好，御案上的朱砂已經研好，就在皇上準備蓋玉璽時，一個小太監匆匆進來，臉上帶著驚慌之色。他快步走到喜公公身邊，在其耳邊低語幾句。

“啊！”喜公公驚呼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。

“何事？”皇上放下手中的玉璽，眉頭微皺。

“回皇上，定國公府大姑娘在蜀親王府跳舞時出了事。據說渾身發癢，面紅耳赤，當場失態。”喜公公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，“聽說連舞都沒跳完就跑了出去。”

皇上立即放下玉璽，眼中閃過一絲厭惡。一個連基本儀態都無法維持的女子，如何擔得起縣主之位？

喜公公暗暗松了口氣。這消息來得可真是時候，替他解了圍。要不然，他還真不知該如何阻止皇上。他偷眼看向皇上，見其面色陰沉，知道這事怕是要有轉機了。

而此時的長樂宮中，西平郡主正焦急地等待太后的消息。她來回踱步，手中的帕子都快絞爛了。

“如何？皇上可答應了？”她一見太后進來，就迫不及待地問道。

太后微微一笑：“皇上已經應下了。”

西平郡主喜不自勝，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。她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利用縣主的身份壓制那個女土匪了。卻不知道此時文淵閣中發生的變故。

喜公公看著皇上陰沉的面色，知道這場風波還遠未結束。定國公府大姑娘這一出，怕是要掀起更大的波瀾了。他想起西陵侯那張陰沉的臉，不由得打了個寒戰。

殿外的風吹動著檐下的銅鈴，發出清脆的聲響。這聲音在寂靜的殿內顯得格外清晰，仿佛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