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陵侯站在殿中,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大臣們。他們個個面色鐵青,眼中閃爍著憤怒與不甘。殿內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要將人壓垮,連宮女太監都不敢大聲喘氣。
“諸位大人進宮彈劾臣,陛下未依從你等心愿,怕是連靜養都成了奢望。”西陵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,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。
跪著的大臣們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,有人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眼西陵侯。
“小女曾護駕有功,皇上若處罰臣,內心定是愧疚難安。”西陵侯的聲音在殿內回蕩,帶著幾分篤定。他轉頭看向皇上,嘴角勾起弧度,“這事因臣而起,自當由臣來解決。”
百官們聽到這話,臉色更加難看。有人忍不住低聲咒罵:“這土匪頭子,盤踞山頭多年,搶了朝廷不知多少銀兩,如今竟敢自稱忠臣?”
皇上坐在龍榻上,面色陰沉。他深吸一口氣,目光如刀般盯著西陵侯:“說吧,你打算如何擺平此事?”
殿內一片寂靜,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西陵侯的回答。
西陵侯整了整衣袍,神色輕松地道:“臣一直想做大將軍,這事皇上心知肚明。既然臣不小心撞傷了魏大人,那就得負責到底。”他頓了頓,繼續說道:“魏大人是督察院右侍郎,他養傷期間的公務,臣愿意代勞。等他傷愈歸來,臣自會卸下督察院右侍郎的職責。到時候,還請皇上賜臣一個將軍之職,讓臣在兵部效力。”
這番話說完,殿內一片嘩然。有人驚得差點站起來,又連忙跪好。
皇上瞇起眼睛,重新打量起這個厚顏無恥的家伙。跪在地上的大臣們臉皮加起來,也抵不過他一人的厚度。這廝倒是把自己的前程安排得明明白白,完全不把皇上和百官放在眼里。
刑部尚書和刑部左侍郎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。他們對視一眼,眼中滿是憂慮。若西陵侯真的暫代督察院右侍郎,豈不是成了他們的同僚?連皇上都拿他沒辦法的人,他們又如何能管得住?
一旁的太監看著這一幕,暗自咋舌。這西陵侯還真是膽大包天,竟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放肆。
刑部尚書額頭上的青筋直跳,他強壓著怒氣站了出來:“皇上,臣有話要說。”
“講。”皇上淡淡道。
“西陵侯雖有功于社稷,但他向來行事不拘一格,若讓他進入督察院,恐怕...”
西陵侯打斷了他的話:“這樣的補償還不夠嗎?不知刑部尚書大人覺得該如何處置?”
刑部尚書一時語塞,殿內的氣氛更加凝重。他穩了穩心神,開口道:“既然西陵侯并非故意傷人,登門賠禮便是。”
“既然讓我親自上門請罪也就罷了,為何諸位還要進宮請皇上嚴懲我?”西陵侯反問道,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。
魏大人忍不住開口道:“可你根本沒有賠禮!”
“諸位性子太急了。”西陵侯搖頭嘆息,“好歹等過幾日,等皇上養好傷,若臣真的不去賠禮道歉,再來告狀也不遲。臣已經去陳府賠禮,只是你們不知。現在倒好,一群人把皇上攪得不得安寧。”
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:“督察院右侍郎受傷臥床,皇上何嘗不是?怎么沒見諸位關心刺客之事,只顧著替督察院右侍郎打抱不平?在諸位心中,皇上的分量就這般輕?”
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,砸得百官們臉色大變。眾大臣慌忙叩首請罪表忠心,整個大殿頓時亂作一團。
皇上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可怕,他冷聲道:“就這么定了,督察院右侍郎養傷期間,他的職務暫由西陵侯代理,直到他傷愈為止。”
刑部尚書臉色慘白,額頭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。方才他才反對過西陵侯,如今這位爺成了他的下屬,還不知道會如何給他鬧亂子。
“皇上,督察院查案講究規矩,西陵侯并不熟悉督察院事務啊。”刑部尚書急忙道。
皇上這才意識到自己疏忽了這一點。西陵侯去了督察院,怕是只會添亂。他下意識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玉,想讓她勸勸西陵侯。
喜公公見狀,嘴角抽搐。定國公府大少奶奶是西陵侯的女兒,她怎會為了皇上去勸自己的父親?
沈玉察覺到皇上的目光,開口道:“皇上放心,我父親若是勝任不了督察院侍郎一職,就算您把他摁在督察院,他也會主動撂挑子的。”
皇上和西陵侯同時無言。皇上看向刑部尚書,后者已經說不出話來,只能在心里盼著西陵侯能早日撂挑子。
見刑部尚書退讓,其他大臣也都不再多言。皇上揮手道:“都退下吧。”
大臣們跪得腿都麻了,這才紛紛告退。殿內很快就只剩下了幾個人。
西陵侯轉向沈玉,眉頭微皺:“你為何入宮來了?”
“來向陛下哭訴。”沈玉語氣平淡地回答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西陵侯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。
沈玉將皇后賞賜糕點中有瀉藥,老夫人和西平郡主食用后臥床不起的事說了。她的聲音很輕,但每個字都清晰地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。
皇上扶額道:“中宮管教無方,派人往賜下的點心里摻了迷藥,已經向朕認錯,朕令她抄寫百遍宮規。”
“才一百遍?”沈玉不滿地道。
皇上和喜公公都愣住了。喜公公連忙比劃著:“宮規這么厚呢。”他伸出手掌比劃了一下,“百遍宮中戒律比三百篇婦德典籍還要多呢。”
沈玉雖不再多說,但西陵侯卻不依不饒。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威脅:“若中宮已無威信可言,即便耗廢時間抄寫規矩,亦難約束下屬,那他們豈不是更要無法無天?”
他頓了頓,繼續道:“臣的女兒這次是福大命大,若她有什么閃失,玉華山上那些視她如己出的弟兄們發起瘋來,臣可管不住。”
喜公公聽得心驚。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。中宮管教無方,西陵侯更是毫不掩飾地耍起了威風。
皇上目光凝重地看著西陵侯,殿內的氣氛再次變得緊張起來。
“侯爺此言何解?”喜公公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“既是中宮也認了管教無方,那紫凰殿里那些沒調教好的宮女太監留著作甚?不如都貶到遠處去,再遣幾個心腹過去照應。”西陵侯的語氣平緩,但字字有力,“再無牽掛之憂,娘娘才有閑暇謄抄規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