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兒這才如夢初醒，連忙去找小和尚借來針線。她的手微微發抖，險些將針線撒在地上。

秦景遠幫皇上脫去錦袍，背上的傷口顯露無遺。皇上的身體微微顫抖，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。

沈玉仔細清洗傷口，每一下都讓皇上疼得直皺眉。溫熱的清水沖刷著傷口，帶走了凝固的血塊，露出了猙獰的傷口。

“皇上忍著點。”沈玉輕聲說道，又轉頭對秦景遠道：“給皇上一塊帕子咬著，實在受不了就打暈他。”

皇上嘴角抽搐。這是對君王說的話嗎？但此時的他，也只能任人擺布。

桃兒遞來穿好線的針，手還在微微發抖。她從未見過如此場面，心中不免有些慌亂。

沈玉深吸一口氣，開始縫合傷口。針尖刺入血肉的感覺令人頭皮發麻。她的手很穩，每一針都恰到好處。但皇上還是疼得渾身冒汗，咬緊牙關，卻硬是一聲不吭。

“姑爺，要不要打暈皇上啊？”桃兒小聲問道，聲音中帶著幾分擔憂。

秦景遠沒有動作，只是靜靜地看著。

桃兒見狀，學著西陵侯的樣子，抬手就往皇上脖子劈去。她的動作笨拙，力道更是輕得可笑。

“啪”的一聲輕響。

皇上只覺脖子一疼，人卻清醒得很。這一下不僅沒有讓他暈過去，反而讓他更加清醒了。

桃兒尷尬得臉都紅了。她的手火辣辣地疼，卻不敢吭聲。這一下不僅沒有幫上忙，反而讓氣氛更加尷尬。

秦景遠無奈地搖搖頭，手起掌落，皇上終于暈了過去。這一下又快又準，顯然是經過專業訓練的。

沈玉專心縫合傷口，上藥包扎，又處理了胳膊上的傷。她的動作很快，但每一步都做得很仔細。隨后又幫喜公公取出肩上的箭頭，處理傷口。

這時，西陵侯帶人趕到。他快步走進禪房，目光首先落在了沈玉身上。

“可有受傷？”他第一句就問，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關切。

“女兒無事。”沈玉搖頭，示意自己安好。

“皇上受傷了。”桃兒補充道，聲音中帶著幾分擔憂。

西陵侯走到榻前，看著昏迷的皇上，眉頭微皺。他的目光在皇上的傷口上停留了片刻，眼中帶著復雜的神色。

半個時辰后，皇上悠悠轉醒。一睜眼就看到西陵侯悠閑地品茶，那副愜意的模樣令人火大。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，襯得他越發從容不迫。

皇上想動，后背劇痛讓他倒抽一口涼氣。傷口處傳來陣陣抽痛，提醒著他現在的處境。

“皇上的武功著實不敢恭維。”西陵侯毫不客氣地說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。

皇上額頭青筋直跳，顯然被這話激怒了。

“臣斗膽直言，與其整日打麻將，不如多練練功夫。若是哪日出行遭遇暗殺，我女兒若是來不及救駕，豈不是要出大事？”西陵侯繼續說道，絲毫不顧及皇上陰沉的臉色。

皇上心中暗惱。這分明是在報復他讓秦景遠寫“上行下效”的事。但此時此刻，他也只能忍著。

西陵侯卻不管這些，自顧自地說：“這已是我女兒第二次救駕，兩度救皇上性命了，封個公主不過分吧？”他的語氣輕松，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。

“救朕？”陛下眉心緊蹙，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悅。明明是他救了沈玉才對。

“不然呢？我女兒向來乖巧懂事，怎會無端招惹殺身之禍？”西陵侯理直氣壯，絲毫不給皇上反駁的機會。

沈玉看到秦景遠意味深長的眼神，不由得瞪了回去。她都這么懂事了還不滿意？？

秦景遠嘴角抽搐。玉華山對“乖巧懂事”的理解，怕是和常人不太一樣。他已經見識過沈玉的“乖巧懂事”了。

皇上仔細回想，這幫殺手擺明了就是奔著他來。兩度救他性命，封個公主倒也說得過去。但想到長樂公主在宮中鬧出的種種事，皇上不禁遲疑。

“西陵侯為何如此執著于公主封號？”皇上試探性地問道。

“臣本以為皇上能護我女兒周全，如今看來，反倒是陛下離不開我家丫頭的保護。”西陵侯毫不客氣地回答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。

皇上差點氣得吐血。這個西陵侯，說話當真是不給人留情面。

“兩度救皇上性命，皇上都不肯封公主，那臣就把話說在前頭，陛下日后若是打算封賞，臣還不一定答應。”西陵侯繼續說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。

陛下眉心緊蹙。這話聽著怎么這般刺耳？但他又不得不承認，西陵侯說得有道理。

西陵侯說著，伸手扯下皇上腰間的龍形玉佩，遞給沈玉：“陛下特意賜下這份恩典。”動作干脆利落，不給皇上反對的機會。

沈玉：“......”

皇上：“......”

“這玉佩是先皇賜予的，持此可自由出入皇宮。”西陵侯又道，“若遇奸臣，先斬后奏也無妨。”

皇上險些氣炸。這可是傳了二十年，本該傳給太子的玉佩啊！現在卻被西陵侯如此輕易地奪走，還說得這般理所當然。

“西陵侯！”皇上咬牙切齒，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火。

“說起來，臣來時路上犯了點小錯。”西陵侯忽然轉移話題，語氣輕松。

“什么錯？”皇上警惕地問道。

“不小心把督察院侍郎撞翻了。”西陵侯云淡風輕地說道。

“......”皇上一時語塞。

“左右侍郎臣沒分清，不過臣會補償的。”西陵侯一臉慚愧，但眼中卻閃著狡黠的光。

皇上已經不敢想象那位侍郎的慘狀。西陵侯的“不小心”，怕是要讓那位侍郎臥床半年。

“不過臣也立了功，抓住一個刺客活口，其余的都解決了。功過相抵，就不用賞賜了。”西陵侯繼續說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。

皇上：“......”

他忽然覺得，還是昏迷的時候比較安寧。至少不用面對西陵侯這張能說會道的嘴。

“你這張嘴是越來越大膽了！”皇上咬牙切齒，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。

西陵侯站在床邊，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：“臣明白陛下身子虛弱，代為回話。看陛下精神這么好，那臣就當什么都沒說過。”

這話聽在皇上耳中，比劍傷還要難受。堂堂九五之尊，竟被一個臣子如此戲弄。

喜公公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。這西陵侯也太肆無忌憚了，皇上都傷成這樣了，他還要在這火上澆油。

“皇上，是時候回宮了。”喜公公小心翼翼地說道，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誰。

西陵侯立即接話，語氣里帶著幾分玩味：“讓臣陪伴陛下歸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