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,秦玉瑤率先打破沉默:“大嫂,聽說你讓人把你親大哥揍了一頓?”她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挑釁。
沈玉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,這秦玉瑤還真會挑事。不過她面上依舊保持著從容的笑意:“是啊,我確實讓相公他們教訓了我大哥一頓?!?
她頓了頓,繼續說道:“這都是為他好。現在他只能以一敵三,我希望他早日能以一敵四,這樣才能更好地保護我。”
秦景遠聽得直想翻白眼。若不是親眼所見當日的情形,他差點就信了這鬼話。西平郡主終于忍不住了,拍案而起:“你們把門口那些木炭都搬進府了?這是要做什么?”
“是啊,”沈玉笑容燦爛,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,“好東西要跟大家分享。老夫人、母親、兩位嬸娘,還有府里的姑娘們都可以用。剩下的還能送人呢?!?
這話頓時惹怒了眾人。西平郡主厲聲喝道:“送到祠堂去跪三個時辰!”說完,她抄起一本厚重的家規砸向沈玉。
沈玉看也不看,輕巧地一腳把家規踢向秦景遠。這一幕讓在座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。
“放肆!”老夫人拍案而起,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氣。
“對不起,”沈玉依舊笑瞇瞇的,“我不知道家規能扔不能踢?!闭f完,她又把家規扔給秦景遠。
書啪嗒一聲掉在地上,發出沉悶的響聲。秦景遠無奈地扶額,這個女人是鐵了心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個遍啊。
很快,兩人就被帶到了祠堂。春日的陽光透過門縫灑進來,在地上留下一道細長的光帶。
“到底犯了什么家規?”沈玉蹲在地上,不解地問道。她的聲音在空曠的祠堂內回蕩。
“不夠端莊自持,有失體統?!鼻鼐斑h簡短地回答。
“那你待會就吐血暈倒吧?!鄙蛴窈鋈惶嶙h,語氣中帶著幾分狡黠。
秦景遠冷笑:“你確定?”
沈玉仔細想了想,如果他真的暈倒了,自己豈不是要獨自跪三個時辰?想到這里,她立刻改口:“那還是一起吧。大不了我也跟著吐血。”
秦景遠:“......”
秦景遠雙膝跪地,姿態端正,目不斜視。
沈玉坐在一旁的蒲團上,慵懶地打量著他。陽光從窗欞間漏下來,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勾勒出一道剪影。她輕輕歪著頭,目光落在他略顯僵硬的肩膀上:“真要跪滿三個時辰?”
秦景遠閉目不語,睫毛微微顫動。
“跪好!都給我閉嘴!”婆子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從門外炸響,“在祠堂里,什么大少爺大少奶奶的規矩都得放下!祖宗在上,容不得你們放肆!”
沈玉轉頭,正對上桃兒擔憂的眼神。這丫頭從小伺候她長大,深知自家姑娘連挨罵都受不了,更別說這樣的懲罰。桃兒站在檐下,手指絞在一起,眼圈都紅了。
“桃兒,”沈玉眨眨眼,神色狡黠,“去陪嬤嬤聊會兒人生?”
桃兒愣了一下,隨即會意:“要不聊人參吧?奴婢沒吃過,嬤嬤應該也沒嘗過......”
沈玉和秦景遠同時無語。陽光下,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,構成一幅滑稽的畫面。
“算了,”沈玉扶額,“聊饅頭也行。”
那婆子板著臉,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:“少廢話,好好跪著!”
婆子剛一轉身,沈玉立刻換了個舒服的坐姿,雙腿交疊,整個人倚在蒲團上。誰知那婆子去而復返,當場抓個正著。
“大少奶奶這樣,跪一整天也抵不了三個時辰的懲罰?!逼抛永渲槪耙幘鼐褪且幘?!”
桃兒在一旁看得心疼,連侯爺夫人都沒這么嚴厲對待過姑娘。她偷偷瞄了眼秦景遠,發現這位大少爺倒是一動不動,跪得筆直。
婆子轉身去掃院子,沈玉揉著發酸的膝蓋,目光落在秦景遠身上:“看你跪得這么標準,想必經驗豐富?”
秦景遠眉頭一皺:“這是第一次?!?
“哎呀,”沈玉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,“又讓我占了你的第一次?”
秦景遠身形一晃,差點沒穩住。香爐中的香灰簌簌落下,他的耳尖微微泛紅。
院子里突然傳來一聲慘叫,打破了祠堂內曖昧的氛圍。原來是桃兒假意去幫婆子掃地,趁機讓婆子摔了一跤。
“哎喲我的腰!”婆子痛呼。
沈玉剛想偷笑,卻見那婆子扶著腰,竟然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祠堂里繼續監督。這執著程度,令人發指。陽光下,婆子的影子拉得老長,像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。
沈玉正在絞盡腦汁想辦法,忽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。王總管氣喘吁吁地趕來:“大少爺,大少奶奶,皇上宣你們進宮?!?
秦景遠伸手拉住要起身的沈玉,聲音沉穩:“回稟皇上,我們正在受罰,罰完就去?!?
這態度,莫非是打算見完皇上回來繼續跪?沈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。
很快,老夫人的命令傳來,免了兩人的責罰。
“皇上讓大少爺進宮救西陵侯,”傳話公公道出緣由。
沈玉和秦景遠齊齊愣住。一旁的西平郡主臉都綠了——免罰就為救那土匪頭子?
“我爹怎么了?”沈玉忐忑問道,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。
“西陵侯早朝上又氣暈了御史......”公公吞吞吐吐地說道。
原來是因為青龍寨進京時在城門口炫富,御史彈劾,西陵侯不但坦承是故意的,還當眾威脅御史,把人給氣暈了?;噬险鹋羲谄罘词 ?
沈玉聽完,忍不住扶額。這可不就是她爹的作風嗎?明明是個有功之臣,偏偏性子這么跳脫。
“主子,車駕已經備好了。”管家在院外恭敬稟報。
秦景遠站起身,整了整衣袍。沈玉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發顫,顯然內心并不如表面這般鎮定。
“等等?!鄙蛴窠凶∷澳闶遣皇怯惺裁词虏m著我?”
秦景遠沉默片刻,目光閃躲:“你現在盡管生我的氣好了。”
“怎么,想再吐次血?”沈玉挑眉。
秦景遠沒有反駁,算是默認了。
“深呼吸,放平心態?!鄙蛴駠@了口氣,“我爹還等著你去解救呢,要暈也等出宮再說?!?
一路上,秦景遠都顯得心事重重。沈玉坐在他對面,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。奇怪,犯事的明明是她父親,為何皇上偏偏點名要秦景遠進宮說情?相比之下,她這個親生女兒反倒像個局外人。
馬車停在御書房外,誰知沈玉竟被攔在門外。
“皇上正在氣頭上,”太監笑瞇瞇地解釋,“等罵完大少爺再讓您進去。”
沈玉爽快應下。秦景遠嘴角抽了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