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陽煜接過藥丸，小心翼翼地喂帝王服下。片刻之后，帝王的咳聲漸漸平息，但臉色依舊蒼白。

“帝王，”蘇沐雨沉聲道，“此事不能拖延，需盡快查明真相。否則，您的龍體...”

帝王依舊閉著眼，似乎在思考什么。良久，他這才慢吞吞地說道：“宣...洛貴妃覲見。”

話音剛落，德安太監(jiān)就快步退出大殿，去傳召洛貴妃。殿內(nèi)的氣氛更加凝重，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這場風暴的來臨。

洛貴妃今日慵懶地跪坐在佛堂內(nèi)，披散著長發(fā)，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。她近來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致，連例行的請安都讓錢嬤嬤給擋了回去。

檀香繚繞間，洛貴妃的心緒愈發(fā)不寧。胸口悶悶的，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預感。手中的佛珠突然斷裂，珠子骨碌碌地滾落在地上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
“娘娘，該用膳了。”錢嬤嬤一邊拾著散落的佛珠，一邊輕聲提醒。她看著主子日漸消瘦的身影，心中暗自嘆息。

洛貴妃望著窗外的梧桐樹，樹葉在秋風中瑟瑟發(fā)抖。“歡兒，”她輕聲喚道，聲音里帶著說不盡的惆悵，“若是當年沒有入宮，如今會是什么光景？”

錢嬤嬤看著主子鬢間的銀絲，心中一酸。這些年來，她看著自己的主子從意氣風發(fā)的少女，變成如今這般憔悴的模樣。“娘娘別想這些了，先用些膳吧。奴婢特意讓小廚房做了您愛吃的菜。”

洛貴妃正強撐著喝著米糊，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還未等錢嬤嬤去查看，侍衛(wèi)們就直接闖了進來。他們態(tài)度蠻橫，說是奉帝王之命前來宣召。

錢嬤嬤當即變了臉色：“你們這些沒規(guī)矩的東西！娘娘身子不適，也是你們能打擾的？”她擋在洛貴妃身前，試圖阻止侍衛(wèi)的無禮行為。

侍衛(wèi)們面無表情地站著，眼中卻閃過一絲輕蔑。誰不知道洛貴妃已經(jīng)失寵多時，如今更是牽扯進了謀害帝王的案子里。他們心中冷笑，這位曾經(jīng)風光無限的洛貴妃，怕是要大禍臨頭了。

洛貴妃緩緩放下碗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。她的動作優(yōu)雅從容，仿佛對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。“本宮倒要看看，這是唱的哪一出戲。”

不多時，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打破了暖閣內(nèi)的寧靜。腳步聲由遠及近，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勢。

“洛貴妃到了。”太監(jiān)尖細的嗓音響起，回蕩在走廊的空氣中。

榻上的帝王緩緩睜開眼，面露倦色。連日來的身體不適讓他的臉色顯得格外蒼白，但眼中卻閃爍著不容忽視的銳利光芒。事已至此，總要問個明白。

洛貴妃款款而入，一襲華貴的鳳袍在燭光下流轉(zhuǎn)著柔和的光澤。她的目光在暖閣中緩緩掃過，當看到蘇沐雨時，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。

更讓她意外的是，向來不假辭色的長寧嬤嬤，此刻正親自為蘇沐雨添茶。這個細節(jié)讓她心中警鈴大作，卻不動聲色地保持著優(yōu)雅的儀態(tài)。

“臣妾參見帝王。”洛貴妃行禮時，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，最后落在那盤被切開的糕點上。

蘇沐雨沒有錯過這個細節(jié)，她默默地觀察著洛貴妃的一舉一動。這位貴妃娘娘在宮中素來以端莊賢淑著稱，今日看來，或許也只是表象罷了。

“臣妾聽聞帝王身子不適，本不敢打擾。”她的聲音輕柔婉轉(zhuǎn)，“只是讓人送了些糕點來，不知帝王喚臣妾來是......”

帝王終于睜開眼，聲音沙啞而疲憊：“洛貴妃，這糕點是你送來的？”

“是的，帝王。”洛貴妃溫婉一笑，“臣妾知道您喜歡這杏仁桂花酥，特意命人做的。”

“那你可知道，這糕點里有毒？”帝王直視著洛貴妃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痛心。

洛貴妃臉色驟變，踉蹌后退幾步：“這...這怎么可能？帝王明鑒，臣妾對您一片赤誠，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？”

她的話音未落，蘇沐雨已輕抬手指，示意長寧嬤嬤將那盤杏仁桂花酥端了過來。瓷盤上的糕點精致可人，散發(fā)著誘人的香氣。

蘇沐雨將驗毒水樣遞上前：“娘娘請看，這是經(jīng)過驗毒之后的結(jié)果。這種毒性溫和，但日積月累，足以致命。”

洛貴妃看著那紫黑色的液體，面色更加蒼白。她突然跪倒在地，淚如雨下：“帝王，臣妾冤枉啊！這糕點雖是臣妾送來，但糕點里有毒，臣妾并不知情啊！”

“娘娘的手藝確實精湛。”蘇沐雨端詳著那盤糕點，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，“只是這杏仁桂花酥吃多了會傷身，若是里頭再加些別的，怕是要人命的。”

這話說得不輕不重，卻如同一把利劍，直指要害。暖閣內(nèi)的空氣驟然凝固，連燭火都似乎停止了跳動。

洛貴妃的面色更加難看，但很快就調(diào)整過來。她眼中淚光閃動，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：“臣妾服侍帝王多年，只因帝王喜歡這糕點，才親手做來。如今卻被人這般污蔑......”

“娘娘何必裝模作樣？”司空翊冷聲打斷，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，“證據(jù)確鑿，還想抵賴不成？”

洛貴妃猛地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狠厲，轉(zhuǎn)瞬即逝：“司公子這是還在記恨當年的事？如今竟用這等下作手段來誣陷本宮？”

蘇沐雨注意到司空翊的臉色驟變，顯然這話戳中了什么隱秘。

暖閣內(nèi)的氣氛越發(fā)緊張，連空氣都似乎變得粘稠。燭火在微風中搖曳，在墻上投下詭異的影子。帝王的目光在眾人之間游移，深不可測。

帝王一直沉默不語，殿內(nèi)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要將人壓垮。

檀香裊裊升起，映著窗外斜陽，將洛貴妃的身影拉得很長。她站在那里，華貴的裙擺上繡著金線牡丹，卻掩不住她眼中的慌亂。

“事實就在眼前，你還想抵賴到幾時？”司空翊的目光冷冽如霜，聲音更是透著刺骨的寒意。

洛貴妃下意識后退半步，撞上了身后的朱漆屏風。她強自鎮(zhèn)定，卻掩飾不住指尖的顫抖：“本宮不知你在說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