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默靜靜地看著她，目光深邃難測。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(fā)扶手，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韓玉的心上。

在這壓抑的沉默中，韓玉的心跳越來越快，喉嚨發(fā)緊，恨不得陳默立刻給她一個痛快。她能感覺到靈音兒在身邊微微發(fā)抖，顯然也被這氣氛嚇到了。

陳默慢條斯理地活動著手指，修剪得當?shù)闹讣自陉柟庀路褐墓鉂桑骸白蛱斓谌貋砹瞬簧傩掖嬲撸齺硪淮蟛▎适！?

韓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她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。

“不過宋松和他的隊員們處理得很好，二級喪尸都清理干凈了。”陳默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暗示。

“宋松來了？”韓玉眼前一亮，瞬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“他們住在哪個房間？”

這下有救了！只要找到宋松，三枚晶核根本不是問題。她的心情驟然明朗起來，連看靈音兒的眼神都柔和了幾分。

“如果沒記錯的話，應該是305。”陳默輕輕揉了揉太陽穴，“昨天入住太多人，有些記不清了。”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，卻依然維持著優(yōu)雅的姿態(tài)。

“沒關(guān)系！我這就去找他！”韓玉拍著胸脯保證，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，“一定會在約定時間前還上晶核！”

房間的另一端，孫奶奶坐在沙發(fā)上，狠狠地剜了韓玉一眼。

這個沒良心的，父親剛走，她倒是活得滋潤。

陳默從果盤里取出兩顆包裝精美的水果糖，動作優(yōu)雅地剝開糖紙，將糖果塞進兩個孩子嘴里。糖果的香甜氣息在空氣中彌漫：“孫奶奶似乎很不喜歡韓玉。”

“哎呀，這......”孫奶奶頓時手足無措，佝僂的身子微微顫抖，“既然是姐姐給的，那就吃吧。但是不許自己偷拿，要是讓我知道......”

兩個小孩含著糖，低著頭一動不動，只是偶爾用舌尖輕輕舔一下。他們瘦小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單薄，像是兩只受驚的小鳥。

突然，孫奶奶的身子一歪，整個人從沙發(fā)上滑了下去。陳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，溫暖的手掌傳來令人安心的力量。

“孫奶奶，您這是做什么？不過是兩顆糖而已。”陳默的聲音中帶著關(guān)切。

“陳老板，您是好人啊......”孫奶奶紅著眼圈，渾濁的眼睛里泛著淚光，“我雖然年紀大了，但只要您有需要......”

陳默將她扶回沙發(fā)，又按住想要效仿的兩個孩子。

“孫奶奶，末世講究的是實力，而不是謙卑。”陳默的聲音溫和卻堅定，“您是孩子們的榜樣，他們會學著您的樣子生活。”

孫奶奶愣住了，渾濁的眼神逐漸清明。

她看著兩個瘦小的孫子，那謹小慎微的模樣，哪里還有半點兒子當年的英氣？記憶中兒子挺拔的身影與眼前的場景重疊，讓她心頭一陣刺痛。

恍惚間，她想起了兒子堅毅的面容，想起了他寬厚的臂膀，想起了他在最后時刻依然挺直的脊梁。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，滑過布滿皺紋的臉頰。

是她錯了，是她把兩個本該陽光勇敢的孩子，教成了這副畏畏縮縮的樣子。她顫抖著伸出手，輕輕撫摸著孫子們的頭發(fā)，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。

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，只有電視里傳來的聲音在繼續(xù)。陳默重新將注意力轉(zhuǎn)向屏幕，卻在無人注意的角落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
韓玉站在門口，看著這一幕，心中五味雜陳。她輕輕推了推身邊的靈音兒：“走吧，我們?nèi)コ燥垼缓蟪鲩T找晶核。”

靈音兒點點頭，跟著她離開了房間。陽光依舊透過窗簾灑進來，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。

與此同時，錢明正遠站在212房門前，手舉在半空中，遲遲不敢叩響那扇門。走廊里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，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，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微弱的光。

他的手指微微顫抖，指節(jié)泛白。這一刻，他仿佛又回到了第三基地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，耳邊回響著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和痛苦的呻吟。

“我這是在做什么？”他暗自嘲笑，手臂緩緩垂下，“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，還想著和人合作？”

樓梯間傳來腳步聲，孫奶奶牽著兩個瘦小的孫子緩緩走來。她的步伐有些蹣跚，但眼神依然堅定。那兩個孩子，明明已經(jīng)十一歲，卻瘦得像根竹竿，身高堪堪一米二。這是在第三基地留下的印記，每個從那里逃出來的人，都帶著這樣難以抹去的痕跡。

“孫奶奶好。”錢明遠低聲打招呼，轉(zhuǎn)身欲走。走廊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陰影，遮掩了他眼中的躲閃。

“明遠啊，等等。”孫奶奶叫住他，粗糙的雙手不停地搓著，布滿老繭的手指泛著不自然的紅，“奶奶想和你商量個事。”

錢明遠駐足回頭，看著孫奶奶佝僂的身影。她的頭發(fā)花白，臉上布滿皺紋，但那雙眼睛卻閃爍著不服輸?shù)墓饷ⅰ?

“我想帶著兩個孫子跟你一起出去殺喪尸。”孫奶奶說著，目光不自覺地瞥向身邊的孩子，聲音里帶著一絲懇求，“晶核平分，絕不占你便宜。”

見錢明遠面露遲疑，她急忙補充：“我這把老骨頭還硬朗著呢！這兩個孩子也都覺醒了異能，一個火系一個冰系，雖然都是一級，但好歹能幫上忙。”

錢明遠張了張嘴，喉結(jié)滾動，不知該如何回應。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，在墻上投下?lián)u曳的影子。

“奶奶，外面太危險了。”他的聲音有些沙啞，“那些喪尸速度很快，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。我見過太多...”他沒有說完，但那些血腥的畫面已經(jīng)在腦海中浮現(xiàn)。

“我明白，我都明白。”孫奶奶拍了拍孫子們的肩膀，眼角泛起淚光，“如果遇到危險，你不用管我們，生死有命。”

她的聲音哽咽：“我老了，護不了這兩個孩子多久。趁我還在，想教他們一些生存的本事。就算真的遇到躲不過的喪尸，那也是我們祖孫三人的命數(shù)。”

兩個孩子緊緊抱住奶奶的胳膊，用額頭輕輕蹭著她。他們的眼神中透著超出年齡的成熟，那是末世給予他們最殘酷的禮物。

錢明遠看著這一幕，喉嚨發(fā)緊。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，想到她日漸消瘦的身影，想到她為了省下一顆晶核而不愿吃退燒藥的倔強。他不就是為了讓母親過得更好，才在這里猶豫不決嗎？

“孫奶奶，我答應您。”錢明遠深吸一口氣，聲音堅定，“以后我們一起，晶核您拿兩份，我拿一份。”

“這怎么行！必須平分！”孫奶奶激動地抓住他的手，粗糙的手掌傳來溫暖的觸感。

“就這么定了，不然免談。”錢明遠輕輕掙開，語氣不容置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