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叔...”原悅悅想說什么，卻被柳雨柔輕輕拉住了手。

“你們可知道，這墨條是先父留下的？”原肅站起身來，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，“就算是為了還債，也不該動這個主意。”

原二太太心里一驚，這才知道闖了多大的禍。難怪柳雨柔那么珍惜這些墨條，原來是老太爺留下的。

“大哥，我...”原二還想解釋，卻被原肅抬手打斷。

“大哥誤會了，這墨條是江哥兒給我們的。”原二太太急忙解釋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慌亂。她不停地用手絹擦拭額頭滲出的細汗，眼神閃爍不定。

原肅坐在太師椅上，眉頭緊皺，目光如刀般銳利：“江哥兒？這筆墨從何而來？”

原二太太心里一沉，不由自主地看向原悅悅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手絹，那塊繡著海棠花的絲帕已經被揉得皺巴巴的。

原悅悅避開了她的目光，心里暗暗叫苦。她的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，心跳聲在耳邊格外清晰。

堂內一片寂靜，只有檐下風鈴偶爾發出清脆的響聲。原肅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，每掃過一人，那人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。

“做錯事還想推卸責任？”原肅冷冷地說，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他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椅子扶手，發出規律的聲響。

就在這時，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。原浩瀾氣喘吁吁地跑進來，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：“大伯父，墨條是麥麥和原虎送給我的。”

他一向最怕這個嚴厲的大伯，要不是小姐們親自尋他，他都不知道父母出事了。站在堂中，他的雙腿微微發抖，卻強撐著挺直了腰板。

柳雨柔突然開口，聲音清冷：“所以你是知道墨條的價值，才特意去找麥麥和原虎的？”她站在窗邊，陽光透過窗欞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。

原浩瀾低下頭，不敢與柳雨柔對視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，喉結上下滾動，卻說不出一句話。

原悅悅震驚地看著柳雨柔。她原以為柳雨柔不知道墨條的價值才會隨意送人，沒想到她早就知道，卻依然愿意送出去。這份胸襟，讓她感到無地自容。

“雨柔，既然明白筆墨珍貴，就不該給這些人。”原肅說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。

柳雨柔淡淡一笑，眼底閃過一絲諷刺：“爹，憑幾支筆墨就能看穿人心，很值得。二叔二嬸，如果你們缺錢可以跟我借，但不該利用孩子們的真心。”

她想起麥麥那天興沖沖地問原浩瀾墨條好不好用，小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。結果原浩瀾卻說不順手，麥麥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，自責地來問她。回想起那一幕，她的心里泛起一陣酸澀。

“對不起，是我一時糊涂了。”原浩瀾愧疚地說，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。他的肩膀微微聳動，像是在壓抑著什么。

原二太太突然跪倒在地，淚水順著臉頰滾落：“都怪我，是我讓江哥兒這么做的。”她的聲音帶著哭腔，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。

“大哥，要怪就怪我太蠢，輕信了他人。”原二也跪了下來，額頭抵在地上，聲音里充滿懊悔。

原肅冷聲道：“都到神亭去罰跪，沒我的命令不準出來。”

這大冷天的，他們還沒吃飯，寒風呼嘯的神亭上跪著，這不是要人命嗎？堂內的氣溫似乎又降低了幾分。

就在這時，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。原老太太拄著拐杖進來，看到跪在地上的原二，抬手就是一棍：“蠢死了！原家出了這么多狀元，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蠢東西！”

柳雨柔忍不住想笑，要是在現代，肯定會懷疑原二是抱錯的。但現在只能說，原二的智商都長在原肅身上了。她的目光掃過原二那張寫滿懊悔的臉，心中不禁感慨。

“雨柔，看在老身的份上，原諒他們一次可好？”原老太太拉著柳雨柔的手說，聲音里帶著懇求。她的手微微發抖，顯然是真的著急了。

柳雨柔輕輕嘆了口氣：“祖母，我若答應了，豈不是辜負了孩子們的一片真心？原諒與否，也不是我能決定的。”

原太太立刻指責道：“柳氏，老夫人都開口懇求了，你還端著架子給誰看？”她的聲音尖利，眼中閃過一絲不屑。

柳雨柔冷笑，眼神銳利如刀：“所以現在做錯事的人反倒理直氣壯了？不過求句對不起罷了，有這么難嗎？”

“雨柔，我一直以為你懂事，沒想到這么固執。他們是長輩，哪有向小輩道歉的道理？”原老太太說，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。

柳雨柔正色道：“祖母，我一直很尊重您。我知道人都會偏心自己的孩子，您疼兒子，我疼孩子。我沒要求他們去神亭罰跪，只是想要一個道歉而已。這個要求，真的很過分嗎？”

堂內一片寂靜，只有檐下的風鈴偶爾發出清脆的響聲。陽光透過窗欞，卻照不進人心的陰暗角落。

原老太太握著拐杖的手微微發抖，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。她看看跪在地上的兒子，又看看站得筆直的柳雨柔，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。

原悅悅站在一旁，心中五味雜陳。她沒想到一件小事會演變成這樣，更沒想到柳雨柔會如此堅持。她偷偷看了看柳雨柔的側臉，那里寫滿了堅定。

原浩瀾低著頭，眼中滿是愧疚。他知道自己做錯了，但面對大伯的威嚴和父母的期待，他只能選擇沉默。

屋外的風越來越大，吹得窗欞咯吱作響。堂內的氣氛也越發凝重，仿佛一根繃緊的弦，隨時可能斷裂。每個人都在等待，等待這場風波的結局。

柳雨柔站在那里，心中一片冰涼。

檀木桌上的茶盞還在冒著熱氣，可她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。窗外的梨花紛紛揚揚地飄落，襯得屋內的氣氛更加凝重。

她當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，可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。那兩個孩子是她的心頭肉，她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委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