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峻無助地看向自己的父親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陸縣令同樣面露惶恐之色。寒風吹過，父子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。

就在父子倆瑟瑟發(fā)抖之際，原肅等人走到麥麥的畫作前細細品鑒，對他們的存在視若無睹。陸峻和他父親彎著腰，直到原肅一行人離開才敢直起身子。

陸縣令擦了擦額頭的汗水，聲音沙啞：“先想辦法送禮，把你身上的錢都拿出來。”

“我可是文華院的人，他們總要顧忌幾分吧？”陸峻掏出錢袋，語氣中帶著一絲僥幸。手中的錢袋觸感冰涼，卻仿佛燙手一般。

“文華院？”陸縣令冷笑一聲，“原玨能得甲級一等，豈是沒有原因。你以為憑你那點本事，真能在文華院立足？”

陸峻猛地一震，臉色瞬間慘白。他想起自己平日里在文華院的所作所為，不由得后背發(fā)涼。那些仗著自己出身還算不錯，對同僚的輕視和傲慢，此刻都變成了無形的枷鎖。

寒風呼嘯，吹得庭院里的樹葉沙沙作響。父子倆在寒風中站了許久，才回過神來。

“爹，我們這是捅了天大的簍子啊。”陸峻喃喃自語，聲音里帶著顫抖。

陸縣令心中更是驚懼。他想起當初為了討好世子，把柳雨柔關進大牢的事。那時的他，何等威風，一個眼神就讓衙役把人拿下。可現(xiàn)在想來，那份囂米跋扈簡直是自掘墳墓。

雖然世子后來把責任都推給了秦蓮，但這筆賬遲早要算。當時他以為柳雨柔不過是個會做生意的村婦，就算認識宋大人也掀不起大浪。

可現(xiàn)在不同了。

柳雨柔的身份今非昔比，若是追究起來，他這個縣令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。想到這里，陸縣令的雙腿不由自主地發(fā)軟。

“走，去原府！”陸縣令一咬牙，拉著兒子就往外走。

街道上行人匆匆，誰也沒注意到這對狼狽的父子。陸峻跟在父親身后，腳步虛浮。他回想起剛才麥麥那雙清澈的眼睛，心中不由得一陣發(fā)寒。那眼神里分明藏著鋒利的刀子。

到了原府門前，陸縣令忐忑地報上名號。府門高大，朱漆斑駁，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們的卑微。

原總管家將他的來意轉告給原肅。

“陸縣令？”原肅放下手中的茶盞，眉頭微皺，“他來做什么？”

管家低聲道：“說是要當面賠罪。”

原肅眉頭一皺：“去問問少夫人的意思。”

柳雨柔正和秦燁在花廳說話。窗外梅花初綻，暗香浮動。聽聞陸縣令求見，秦燁頓時怒氣橫生。

“這狗官還敢來？”秦燁握緊拳頭，眼中閃過一絲寒光，“是想再把你關進大牢不成？當初若不是你機警，怕是...”

柳雨柔拉住他的手：“算了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當初他也是受人蒙蔽。”她的聲音輕柔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
她想起秦蓮如今的下場。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世子側妃，如今被徐蓉菲取代，淪落到京郊別院，再也不得進王府。這就是最好的報應。

“可是...”秦燁還想說什么。

柳雨柔搖搖頭：“冤冤相報何時了？再說，現(xiàn)在的陸縣令，還能興風作浪不成？”

秦燁嘆了口氣，知道勸不動她。

柳雨柔讓人將陸縣令帶到偏廳。偏廳里香爐裊裊，檀香繚繞。陸縣令一進門就聞到這股清雅的香氣，心中更添幾分忐忑。

陸縣令一見到她，立刻堆起笑臉：“原夫人...”聲音里帶著討好。

“陸大人，感謝你的好意。那都是小事，不必再提。”柳雨柔直接打斷他，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。

陸縣令擦了擦額頭的冷汗，“老夫今日來，就是想向原夫人賠罪。當初是老夫糊涂，被人蒙蔽...”

柳雨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：“陸大人言重了。那都是過去的事，不必再提。”

陸縣令心中一喜，剛要說話，卻見麥麥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。

“娘親，我餓了。”麥麥拉著柳雨柔的衣袖，聲音軟糯。

柳雨柔寵溺地摸摸他的頭：“好，這就讓廚房準備。”

麥麥這才轉向陸縣令，眨著大眼睛：“陸大人，您也餓了吧？不如留下來用飯？”

陸縣令渾身一顫，連連擺手：“不...不必了。老夫還有公務在身，就先告辭了。”

看著陸縣令父子狼狽逃竄的背影，麥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。柳雨柔看在眼里，不由得搖頭輕笑。這個小家伙，看似天真，實則精明得很。

陸縣令倉皇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門外，柳雨柔站在原地，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麥麥身上，那雙清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探究的意味。

麥麥仰著小臉，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。

“麥麥，”柳雨柔輕聲開口，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認真，“剛才是怎么回事？”

麥麥眨了眨眼，小手不安地揪著衣角，隨即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，一下子撲進柳雨柔懷里，撒嬌似的蹭了蹭：“娘親，我都忘記啦！”說著，小家伙抬起頭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我現(xiàn)在好餓呀，想吃湯圓，要紅豆餡的！”

柳雨柔看著兒子這般機靈的模樣，心中既好笑又心疼。才這么小就學會轉移話題了，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經歷了什么。她伸手輕輕刮了下麥麥的小鼻子：“那芝麻餡的要不要？”

“要要要！”麥麥立刻來了精神，小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，“還想吃花生餡的！”

這句話一出口，站在一旁的原總管家臉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。他的目光閃爍，似乎想說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這細微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柳雨柔的眼睛。

“原總管家，”她語氣平和地問道，“家里的花生都吃完了？”

原總管家略顯局促地搓了搓手：“回夫人的話，花生是有的，夫人平日里最愛吃。”說這話時，他的眼神飄忽，明顯有所隱瞞。

柳雨柔不動聲色地將這個細節(jié)記在心里。她牽著麥麥的手，向廚房走去：“走吧，娘親親手給你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