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月教一事終于落下帷幕。
孫河站在山巔,望著遠處漸行漸遠的囚車隊伍,心中暗自慶幸。這一戰(zhàn)雖然驚險,但好在劉師安然無恙。那些火照門的人也確實狡猾,不過是虛張聲勢引開這尊大佛,根本無意與之正面交鋒。
山風呼嘯,吹散了空氣中殘留的血腥氣。孫河瞇起眼睛,看著朝廷的人馬將犯人押解而去。待到三堂會審結(jié)束,他們這些出力的人自然會得到相應的賞賜。
“這賞賜怕是要等上一陣子。”單勇?lián)u頭晃腦地走來,“來回傳信、押送、審訊,沒個把月下不來。”
沈子明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急什么,反正咱們也不差這點時間。”
“師兄說得是。”孫河微微一笑,轉(zhuǎn)身準備離開。
“小九,且留一下。”
劉南河的聲音突然響起,孫河停下腳步。只見劉師負手而立,目光深邃:“為師要替你測一測命格。”
幾位師兄聞言紛紛駐足。單勇眼中閃過一絲驚喜:“師父可尋到香灰否?”
“嗯。”劉南河微微頷首,“去涌海縣時提了一句,縣令連夜從玉霄仙院取了幾份二十年份的香灰。”
孫河心頭一跳。測命格所需的香灰并非尋常之物,必須是命紋香燒結(jié)后蘊養(yǎng)五年以上的才行。年份越久,測出的命格越準確。這二十年份的香灰,在江湖上可是稀罕物事。
“師父,這香灰...”明徒福山欲言又止。
劉南河擺擺手:“無妨,為師早就想替小九測測。”
眾人來到密室。劉南河取出一只厚皮箱,從中拿出五件物事:一只畫著大紅公雞的小碗、一冊厚實的法冊、一個古銅色小方鼎、一袋鼓囊囊的小包,還有一張漆黑的大紙。
密室內(nèi)燭火搖曳,映得眾人影子在墻上晃動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。
“左手點血。”劉師遞過小碗,“不用太多。”
孫河抽出玄蛇,在手掌邊緣輕輕劃開一道口子。鮮血滴落,在碗底匯聚成一小灘。
劉師接過碗,輕輕把青銅鼎擺在案前,打開小包倒入一層黑灰,動作輕柔地鋪展開來。黑灰細膩如粉,在燭光下泛著微弱的光澤。
“右手按下去,要穩(wěn),越清晰越好。”
孫河深吸一口氣,將右手穩(wěn)穩(wěn)按在香灰上。奇異的是,當他抽出手掌時,竟一點灰都未沾上,只留下一個清晰的手印。
劉南河等待血中腥氣散盡,直到一股奇異香氣升起,才將血淋在黑紙上。鮮血不似尋常,竟如圓盤般靜靜鋪開,沒有絲毫濺落。
他隨即將鼎中香灰倒在血跡上,恰好與血跡重合,手印處微微下陷。
密室內(nèi)一片寂靜,只有燭火偶爾發(fā)出輕微的噼啪聲。
劉師屈指輕叩桌面。
黑灰開始震顫,左側(cè)漸漸浮現(xiàn)出線條紋路。
“師弟果有命格!”明徒福山驚呼出聲,隨即意識到失態(tài),連忙壓低聲音,“這可不簡單。”
正印偏印并非人人都有,大多數(shù)人這兩處都是空白。若能顯現(xiàn),不論好壞,至少說明此人非池中之物。孫河能有命格顯現(xiàn),已是難得。
“這印相...”沈子明探頭細看,“像是一條河?”
那確實是一條蜿蜒曲折的粗線,在黑灰上若隱若現(xiàn)。
“且看完整。”劉南河沉聲道。
眾人屏息凝神,果見右側(cè)也漸漸顯出一道奇異身影。那身影模糊不清,似是某種生物的輪廓。
“偏印是猿?”沈子明皺眉道。
“師弟竟有正偏印齊聚?這可是千載難逢啊!”單勇激動得手舞足蹈。
“正印是河,偏印是兇猿?這組合...”
“不對,看師父扣指方向,左邊是偏印,右邊才是正印。”
“偏印怎會是死物?歷來不都是兇神嗎?”
“也非沒有先例,江湖上就有一位通玄老將,偏印是落日,最后死在夕陽下。”
眾師兄爭論不休,燭火映照下的影子在墻上晃動,仿佛也在激烈討論。
孟棟一直沉默不語,此時突然開口:“會不會...那不是河,是龍?”
“龍?”眾人一愣。
定睛細看,那“河”的末端確實有些異樣,隱約可見龍角形狀,連鱗片的紋路都若隱若現(xiàn)。
劉南河面色凝重,不發(fā)一言。這門推演命理的本事還是他少年時期拜訪山中一位道長時學到的,雖不能說百分百準確,但也不會差得太遠,替你演算命數(shù)完全不在話下。
這正偏印應是不錯,只是這般樣式,他還是頭一回見。黑灰中的紋路還在不斷延伸,在前后蔓延出更多玄奧的圖案。
他翻開法冊一一對照,手指在泛黃的紙頁上快速滑動。眾弟子大氣都不敢出,生怕打擾到師父推演。
密室內(nèi)燭火忽明忽暗,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良久,劉南河揪掉了幾根胡須,面色愈發(fā)凝重。
“兇,大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