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了？”

華剛愣在原地，一時難以相信這個消息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，那是他從小就帶在身上的護身符。此刻，玉佩傳來的溫潤觸感讓他稍稍平靜了一些。

華鋼放下手中的紫焰魂羽，眉頭緊鎖。赤紅色的羽毛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，仿佛在訴說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。“你和他有過節？”

“算是吧。”孫河嘆了口氣，回想起那天在武院的場景。韓少明趾高氣揚的樣子還歷歷在目，那時誰能想到他會落得如此下場。“前些日子在武院起了些沖突，所以我打算親自去探個究竟。”

靜室內一時陷入沉默，只有窗外傳來幾聲烏鴉的啼叫，顯得格外刺耳。

“一個人去太危險。”華鋼站起身，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射入室內的陽光，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。“我陪你。”

孫河心中一暖，但又有些猶豫：“師兄，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你了吧？”

“開什么玩笑。”華鋼冷笑一聲，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。“一個二關武者被殺，最后落得個被掏空五臟六腑而死的下場，這事沒那么簡單。最近鎮上已經有好幾起離奇死亡的案子了，都是武者。”

這句話讓孫河心頭一凜，想起那些關于妖魔鬼怪的傳聞。街坊鄰居們總是在夜深人靜時談論這些，說什么深山老林里有吃人的怪物，說什么月圓之夜會有鬼影在街頭游蕩。

“等我一下。”華鋼轉身離開靜室，腳步聲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。

片刻后，他手中多了幾塊黑石。這些黑石表面布滿細密的紋路，放在赤羽旁邊后，迅速浮現出血管般的暗紅紋路，與火紅的羽毛相互映襯，整個靜室的溫度似乎都升高了幾分。

“火紅石，上好的炭石。”華鋼解釋道，他小心翼翼地將石頭擺放成一個特殊的圖案。“能保持紫焰魂羽的能量，甚至還會增強。這些都是我從南方商人那里買來的，價值不菲。”

兩人收拾妥當，沿著陳氏布店旁的小路出發。初春的天氣還帶著幾分寒意，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腐葉的氣息。

一路上，孫河注意到地上有許多新鮮腳印，有大有小，雜亂無章，看樣子是官府的人來過。腳印中還夾雜著一些奇怪的痕跡，像是某種動物留下的，卻又說不上來是什么。

“法華寺廢了幾十年了。”華鋼一邊走一邊說，聲音中帶著一絲沉重。“立國初年寺里的和尚就被殺光了，那會福祿鎮還是個小村子。據說是因為寺里藏了反賊，朝廷派兵圍剿，一夜之間就血流成河。”

山路泥濘，前夜的雨水讓土地松軟。華鋼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，給人莫名的安全感。他的步伐穩健，似乎對這條路很熟悉。

穿過茂密的樹林，視野一下子變得清晰明亮。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一座破敗的寺院出現在山頂，朱紅色的外墻早已斑駁，灰色的墻坯上爬滿暗綠色苔蘚。干枯的樹藤像蛇一樣盤踞在屋頂，牢牢地長在屋頂的磚縫里。幾只烏鴉停在歪斜的房檐上，發出不祥的叫聲。

孫河心中疑惑更甚。韓少明為什么會死在這種地方？這里離鎮上至少有兩個時辰的路程，他不應該來這種荒僻之地。

門口站崗的快班小吏見到華鋼魁梧的身形，態度立刻恭敬起來。他們身上的制服已經被汗水浸濕，顯然已經在這里守了很久。

華鋼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，上面刻著復雜的紋路：“劉南河親傳，華鋼。”

“華大人請進！”小吏連忙彎腰，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。

進入院內，孫河立刻看到了那具尸體，胃里頓時一陣翻騰。

韓少明倚在佛像腳下的須彌座上，胸膛完全破開，仿佛隨時會倒塌的破舊屏風。黑血從發梢滴落，凝結成絲。他的臉上還保持著臨死前的驚恐表情，雙眼圓睜，似乎看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東西。

一股濃重的煞氣撲面而來，就連經常出入武院的孫河也感到一陣頭暈目眩。

孫河強忍著惡心：“華師兄，這是什么妖物干的？普通兇手不可能這么殘忍。”

“是山鬼。”

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帶著幾分疲憊和凝重。

“單師兄？”孫河轉身，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。

單勇帶著一個絡腮胡子的糙漢走來，他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土，顯然已經在這里忙活了很久。“衙門說仵作看不出死因，讓我來看看。這位是快班班頭，史光喜。”

“山鬼是什么？”孫河問道，他從未聽說過這種妖物。

“一種喜食人臟的山野精怪。”華鋼解釋，聲音低沉。“皮膚像枯樹一樣，刀槍難傷。它們會在人體內產卵，卵包孵化后就會像這樣。這種妖物最喜歡在廢棄的寺廟里出沒，特別是有血案發生過的地方。”

單勇在尸體周圍轉了一圈，不時蹲下查看一些細節：“很厲害的山鬼，一個照面就能制服二關武者。而且卵包孵化至少需要兩天時間，也就是說，韓少明是在三天前就被抓住了。”

“那普通人豈不是更危險？”史光喜臉色發白，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佩刀上。

“未必。”單勇搖頭，他的目光落在尸體胸腔中的一些細節上。“這種實力的山鬼反而不屑于對付普通人，它們更喜歡氣血旺盛的獵物。不過孵化出的小山鬼就不一樣了，史班頭近日要多加巡邏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史光喜連連點頭，額頭上滲出冷汗。“我這就去稟報縣令，一定重金懸賞。”

華鋼看了看天色，陰云正在慢慢聚集：“單師弟，我先帶師弟回去煉制紫焰魂羽了。這種天氣，山里不太平。”

“紫焰魂羽？”單勇驚訝地看著華鋼，“哪來的？這可是難得的煉器材料。”

孫河又說了一遍撿到羽毛的經過，不過這次他注意到單勇的眼神有些異樣，似乎在思考什么。

“運氣不錯。”單勇笑道，但笑容中帶著一絲深意。“憑你目前的本事，煉制成靈兵是最好的選擇。你們別在這里等著了，我和史班頭再查看一下周圍。”

離開法華寺時，孫河回頭望了一眼。

陰云密布的天空下，破敗的寺院顯得格外陰森。一陣陰風吹過，卷起地上的落葉，發出沙沙的響聲。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，他加快腳步跟上華鋼。

回程的路上，孫河的心思很亂。韓少明的死，紫焰魂羽的出現，還有最近鎮上接連發生的怪事，這一切似乎都有某種聯系。

但他不敢細想，因為每次深入思考，都會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，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東西正在暗處注視著他。

這一切，究竟是巧合，還是有人在背后操控？答案或許就藏在接下來的日子里。

天空開始飄起小雨，打在樹葉上發出輕微的響聲。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路盡頭，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，很快就被雨水填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