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郎！”一聲焦急的呼喊打破了夜晚的寧靜。

阿珍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，一見到丈夫的身影，立刻沖了過來。她的臉上寫滿了擔憂，眼眶泛紅，顯然已經哭過一場。

“沒事了，沒事了。”吳福海輕聲安慰道。

看到一旁的孫河，阿珍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。她想要跪下來，卻被孫河眼疾手快地扶住。

“阿水救了阿郎，這恩情...這恩情...”阿珍哽咽著，話語斷斷續續。她的手緊緊抓著孫河的衣袖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孫河心里泛起一絲苦澀。前些日子他去學武的事情傳開后，阿珍沒少在背后說他是白眼狼，借了糧不還，反倒去學什么武藝。那些話語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，但此刻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，那些不快都煙消云散了。

“進屋吧，外頭風大。”孫河輕聲說道，目光落在吳福海背上的老人身上。

屋內昏暗的油燈搖曳著，將幾人的影子投射在墻上，顯得格外孤寂。吳福海小心翼翼地將老父親放在床上，轉身對孫河和張奮揚道：“家里雖然窮，但也該請二位吃頓飯。”

孫河本想推辭，但一摸口袋，里面空空如也，只得點頭答應。他看著阿珍忙前忙后地張羅，心中不禁感慨，生活的重擔壓在這對夫妻身上，卻依然保持著最基本的善良。

飯桌上擺了三盤野菜，一條新鮮魚，外加一碟咸菜。油燈的光芒照在菜盤上，映出一片朦朧的光暈。孫河看著那條魚，心里明白這家的境況。一般人家都吃腌熏魚，新鮮魚不好保存，而且沒有香料去腥，只有實在窮得連鹽都舍不得多用的人家，才會吃新鮮魚。

“家中就剩這點積蓄了...”吳福海搓著手，臉上帶著幾分歉意。

張奮揚連忙擺手：“夠了夠了，比我家強多了。這魚看著就新鮮，我都饞了。”

孫河也跟著附和：“是啊，免得回去還要自個兒熱灶。這魚一看就是今天打的，比那些市面上賣的強多了。”

飯后，孫河和張奮揚告辭離開。夜色更深了，街道上的積水倒映著零星的月光，兩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第二天，孫河沒去武館。不是不想去，而是真的一文錢都沒有了。這段時間的學費已經讓他捉襟見肘，再加上昨天的意外，更是雪上加霜。

他帶著胖墩去捕了一天的魚，傍晚時分來到魚市。夕陽的余暉灑在水面上，泛起點點金光，遠處傳來漁民收網的吆喝聲。

“哎呦，我們的英雄來了！”錢福財一見到孫河就熱情地打招呼，臉上的笑容比往日更加燦爛，“昨日發生的事情我已有耳聞，真沒想到咱們安寧鎮還藏著這么一位好漢！”

孫河笑了笑，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好漢也得吃飯，今天的魚能多給兩個銅子不？”

“那必須的！”錢福財拍著胸脯，眼睛里閃著精光，“按理說是一百零二文，我給你算一百一十文，以后你來我這，都給你湊整數！”

孫河愣了一下，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精明的魚市老板兒子，居然這么講義氣。他心里一暖，這世道雖然艱難，但處處都有溫情在。

第三天，孫河總算能去武館了。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館內，照在地上的木屑上，泛著點點金光。

剛到館內，就聽說單勇告假了，換了個叫韓少明的武者教導。新來的武者身材魁梧，面容嚴肅，站在那里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。

“據說單師傅馬上要突破境界了。”張奮揚湊過來小聲說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，“等他回來，就是真正的武師了。”

孫河點點頭，心里盤算著時間。從單勇買走龍須鯉到現在，也差不多十來天了。看來那魚角確實有奇效，不過應該只是輔助作用。他不禁想起那天單勇眼中的驚喜，看來這突破對武者來說，確實意義重大。

新來的韓武者明顯對他們兩個不太感冒，每次靠近都會皺眉，仿佛聞到了什么令人不快的氣味。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，帶著一絲輕蔑。

“大概是覺得咱們身上沾了一身魚味。”孫河自嘲道，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衣襟。

張奮揚嘆了口氣，臉上露出幾分失落：“還以為所有武師都像單師兄和向師兄那樣平易近人呢。”

“只要能掌握真功夫就夠了，別想那么多。”孫河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心里卻也有些不是滋味。

正說著，張奮揚突然指著遠處，聲音里帶著幾分興奮：“你看那邊那個穿白衣服的，聽說是錢家三公子錢學禮。”

孫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。那人一身白衣，衣邊還繡著金絲，雖然長相普通，但那股子養尊處優的氣質，一眼就能看出來。他的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，就連走路時的步伐都透著幾分傲慢。

“錢家三公子？”孫河心里一驚，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
這位的父親，可就是那位錢老爺了。想到這里，孫河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。他記得那天在碼頭上看到的場景，那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老人，那些趾高氣揚的家丁，還有那位不可一世的錢老爺。

錢學禮似乎注意到了他們的目光，轉頭看了一眼，但很快就收回視線，仿佛看到了兩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。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屑，嘴角微微上揚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
“再過幾天就月底了，”張奮揚興奮地說，完全沒注意到孫河的異樣，“劉師要來講課，興許我也能頓悟修行！”

“心懷志向總歸是件好事。”孫河敷衍道，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錢學禮的背影。他的心里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，既有對強權的畏懼，又有對不公的憤怒。

這時，走廊里傳來明徒福山的聲音：“今日執教的是韓師兄，你就跟著他學習。雖然不是劉師親傳，但韓師兄經驗豐富...”

孫河和張奮揚抬頭望去，只見明徒福山正帶著一個人走來。那人身材高大，面容堅毅，雖然穿著普通，但舉手投足間卻透著一股子不同尋常的氣質。
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