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兩五錢！”
這個數(shù)字在長安埠頭炸開了鍋，如同一顆重磅炸彈，在平靜的水面激起千層浪。
漁民們擠作一團，議論紛紛。有人掐指算計，眉頭緊鎖；有人搖頭嘆息，一臉惋惜；更多的是瞪大了眼睛，滿臉不可思議。陽光下，他們粗糙的臉龐上寫滿了震驚與羨慕。
“這龍須鯉當真值這個價？”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漁民喃喃自語，渾濁的眼中閃爍著不解的光芒。
“咋就比金鱗鯽貴了這么多？”另一個身材魁梧的漁夫撓著頭，粗糙的手指在空中比劃著。
張奮揚站在人群中，眼睛瞪得溜圓，嘴巴微張。他那雙常年與漁網(wǎng)打交道的手不停地掰著手指頭，一遍又一遍地計算著。這可是普通漁民一年都攢不下的銀錢啊，就這么輕飄飄地砸在了眾人面前。
吳德明站在不遠處，臉色陰晴不定。他那條金鱗鯽才賣了三兩銀子，而孫河這條龍須鯉，居然能賣到六兩五錢！這巨大的差價讓他心里泛起一陣酸澀。
單武師的開價，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。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闊綽的出價，這簡直顛覆了他們對魚價的認知。
孫河站在原地，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。他死死盯著單武師手中的銀錢，生怕對方反悔。這筆橫財來得太突然，直接將他拜師的計劃提前了大半年。他的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，卻不敢抬手擦拭。
“賣，當然賣。”孫河深吸一口氣，努力平復著激動的心情，“不過，我想請教大人一個問題。”
單武師身著一襲青衫，腰間別著一塊玉佩，整個人散發(fā)著一種超然的氣質(zhì)。他微微頷首：“說。”
“同是寶魚，為何龍須鯉的價格要比金鱗鯽高出這么多？”孫河小心翼翼地問道，生怕冒犯了這位身份尊貴的武師。
這個問題不僅是孫河想知道，周圍的漁民也都豎起了耳朵。武師的世界對他們來說太過遙遠，能聽到一星半點的秘密，都讓人心癢難耐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，連海風吹過都顯得格外安靜。
單武師倒也爽快，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：“龍須鯉的角可入藥，制成密丸后能提精煉氣。我正卡在破氣關上，這東西對我大有用處。”
孫河聞言，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留下了那對魚角。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，那里藏著一個小布袋，里面裝著那對珍貴的魚角。
交易很快完成。單武師將裝著銀子的布袋隨手扔給孫河，動作瀟灑自如。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那條價值連城的龍須鯉，轉(zhuǎn)身就要離開。臨走前，他回頭看了眼埠頭上的漁民們：“以后誰要是再抓到這種異形寶魚，盡管來找我。”
漁民們齊聲應和，臉上都帶著憧憬。有人已經(jīng)開始暢想自己也能捕獲這樣的寶魚，臉上露出癡迷的笑容。
武師走后，埠頭徹底沸騰了。大伙兒蜂擁而上，爭相恭賀孫河的好運。有人想摸摸他的衣角，說不定能沾點運氣。熱鬧的場面引來了更多的圍觀者，整個埠頭都沉浸在一片歡騰之中。
“阿水，你小子走大運了！”
“這運氣，簡直逆天啊！”
“早知道我也該去那片水域撒網(wǎng)的。”
這半個月，孫河接連捕獲黃魚、斑頭魚，如今又是一條寶魚，簡直就是行走的福星。不少人開始打聽他下網(wǎng)的位置，希望能分一杯羹。
孫河緊緊攥著錢袋，任由眾人擁簇。他心里清楚，這不是運氣，而是前世經(jīng)驗的積累。那些記憶如同一本詳細的航海圖，指引著他在這片水域中尋找珍貴的魚種。
吳德明站在人群外，攥緊了自己那袋銀子，眼中閃過一絲不甘。他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，留下幾道紅痕。可惜再不甘心也無濟于事，最終只能默默轉(zhuǎn)身離開。
等熱鬧散去，張奮揚湊了上來，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紅暈：“娘咧，六兩銀子，我們祖上三代都沒見過這么多錢。”
“少廢話。”孫河將錢袋塞進懷里，跳上船將張奮揚的漁網(wǎng)還給他，“多虧了你的漁網(wǎng)。”
“那必須請我吃頓好的。”張奮揚搓著手，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“走，上腳店。”
兩人找了家腳店，要了只雞、一盤羊肉、一盤豬肉，外加一壺熱酒。店里飄著誘人的香氣，讓人食指大動。孫河雖不善飲，但今天高興，也陪著張奮揚喝了幾杯。
酒過三巡，張奮揚紅著臉湊近孫河，壓低聲音問道：“你是不是要去武館？”
“怎么看出來的？”孫河有些詫異。
“你前些日子問東問西的，傻子都能猜到。”張奮揚嘆了口氣，目光變得有些迷離，“誰不想當武師啊？那可是天上的富貴命。哪比得上我們這些窮苦百姓，整天一身魚腥味，皂角都洗不掉。”
孫河笑而不語。他知道，在這個時代，每個年輕人都有一個武師夢。可惜大多數(shù)人連七兩銀子的門檻都邁不過去，只能將這個夢想深深埋在心底。
“沒錯，我要去武館。”孫河也不隱瞞，“之前的積蓄，加上這次的收獲，已經(jīng)夠了。”
“那感情好！”張奮揚一把摟住孫河的肩膀，酒氣噴薄而出，“我正愁去武館沒個伴兒，咱倆做師兄弟！”
“好。”
孫河點點頭，心中卻在盤算著那對留下的龍須鯉角。既然能入藥，說不定以后還能派上用場。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小布袋，感受著里面堅硬的觸感。
夜色漸深，海風依舊。兩人搖搖晃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，腳下的石板路被月光照得發(fā)亮。張奮揚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武館的事，孫河卻已經(jīng)在思考明天該如何準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