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禍?”孫河眉頭緊鎖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。
錢福財左右張望了一番,見四下無人,這才湊近幾分,壓低聲音道:“聽說那些山鬼,就是上次在咱們這出現的那種怪物,在好幾個地方都冒出來了。死了好多人,死相都特別慘。”
說到這里,他不由打了個寒顫,臉色發白,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孫河眸光一凝,手指停下了敲擊的動作。陰月教果然不止在福祿鎮一處行動。他們早就猜到這幫人不會只圖謀一地,但還是晚了一步。
“具體死了多少人?”孫河沉聲問道。
“聽說...聽說有三成!”錢福財聲音都在發抖,“最可怕的是死的都是壯年男子。那些尸體,全都...全都被開膛破肚,內臟不翼而飛。剩下的人都嚇壞了,百姓們紛紛逃散離開。”
“哪些地方出事了?”
“玉泉縣、清河縣那邊都有。”錢福財搓著手,臉上寫滿了恐懼,“縣官也不敢攔著,就讓他們往周邊逃。水哥,你說咱們這會不會也...”
“放心,這里的事已經解決了。”孫河拍了拍他的肩膀,語氣堅定。
錢福財一臉茫然:“解決了?這事兒是何時發生的?我怎么不知道?”
孫河沒有多作解釋,轉身走向街道。刺鼻的臭味撲面而來,街上擠滿了逃難的人群。衣衫襤褸的災民們蜷縮在街邊,有的人目光呆滯,有的人喃喃自語,還有的人抱著孩子默默流淚。
光是安寧鎮就有二百多號人,后面還在不斷涌來。幾個衙役正揮舞著鞭子,試圖維持秩序。不時有人瘋瘋癲癲地喊著“鬼來了”,立刻就會被鞭子抽打。
三成的死亡率,足以讓一個地方徹底崩潰。更何況還是被山鬼開膛破肚的慘死,誰還敢留在原地?
“水哥!”
吳永安氣喘吁吁地跑來,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,“我爺爺讓你去議事堂,說是關于災民的事。縣里要咱們鄉里捐糧!”
議事堂內,一位身著官服的精瘦中年人正襟危坐。他面容嚴肅,眼神中帶著幾分倨傲。
“鄉長們,下官受大人之托,征收糧食賑濟災民。此乃朝廷旨意,還請諸位配合。”
吳陽泰捋著胡須,嘆了口氣:“不知孟巡檢要征多少?”
“一個壯年男子,一斗米。”孟巡檢的語氣不容置疑。
“一斗米?”吳陽泰皺眉,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滿,“這也太多了。眼下寒冬,漁民一天能賺幾個錢?糧價都漲到二十六文一斤了。”
孟巡檢不耐煩地攤手道:“此乃大人親自下達的指令,我也沒辦法。你們也知道,現在災民都涌到咱們這來了。不解決這個問題,只怕會生出更大的亂子。”
就在這時,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。
“巡檢大人,不妨試試另一個辦法。與其經縣里再分發,咱們可以在村中搭建施粥點救濟災民。既省事又快捷。”
孟巡檢眉頭一皺,正要發作,卻見眾鄉老面露喜色,連忙收住了話頭。
孫河大步走進議事堂,少年身材魁梧,腰系云雷紋腰帶,右臂裸露,肌肉線條分明。手指隨意搭在腰間匕首上,整個人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。
“這位是...”孟巡檢看向吳陽泰,眼中帶著詢問。
“這是福祿鎮劉館主的第九位親傳弟子,梁公子。”吳陽泰語氣中帶著幾分驕傲。
孟巡檢神色頓變,臉上的倨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劉南河的弟子?那可惹不起。江湖上誰不知道劉南河的手段?他的弟子更是個個身懷絕技。
“梁公子說得有理。”他立刻改口,語氣謙和了許多,“只是怕太麻煩鄉親們...”
“不麻煩。”孫河淡淡道,“鄉親們閑著也是閑著,正好幫個忙。”
孟巡檢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刀鋒,連忙應道:“好好好,就依梁公子的。”
等孟巡檢離開后,鄉老們紛紛向孫河道謝。若是經過縣衙,這一斗米怕是連半斗都發不下來。官府中飽私囊的事情,大家心知肚明。
“諸位父老無需拘禮。”孫河拱手道,“只是災民的安置還需要費些心思。這么多人,吃住都是問題。”
“這個你放心。”吳陽泰拍著胸脯,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,“老朽經歷過戰爭、瘟疫、洪水,最懂得如何安置流民。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