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是童謠的調子,但那刻意裝出的稚氣聲調讓人毛骨悚然。
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,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我不顧錢敏婷的阻攔,一腳踹開臥室的門。撲面而來的陰森氣息讓我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房間里擺著簡單的家具,一張雙人床,床單皺巴巴的,像是經歷過激烈的掙扎。
一套電競桌椅擺在窗前,滿柜子的手辦和游戲卡帶透著詭異的氣息。
腳下傳來異樣的觸感,我低頭一看,是一個沒有五官的紙人。
撿起來翻看,背面用朱紅墨水寫著我的名字——顧聞雪。
筆畫歪歪扭扭,像是被什么東西附身的人寫的。
穿堂風突然吹起,桌上的紙屑紛紛揚揚,在空中飛舞。整個房間仿佛化作靈堂,陰森可怖。
電腦桌前,一個染著淺灰色卷發的年輕男人正背對著我們。
他穿著黑色T恤,肩膀微微聳動,手里握著紙人,正用毛筆蘸著朱紅色墨水,一筆一劃地畫著什么。
那可怕的童謠,分明是他親口哼唱的。
他緩緩轉過身,我認出了那張在校園里常見的俊朗面孔——安德軒。
他露出一個詭異而僵硬的笑容。
他的眼睛里布滿血絲,皮膚蒼白得像紙,嘴角扯出一個不自然的弧度:
“小雪來了啊...正好,我們一起玩個游戲吧...”
他突然抄起桌上的剪刀,瘋狂地朝我撲來!
錢敏婷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。
千鈞一發之際,龍棲淵出手了。
安德軒舉著剪刀的身形定在半空,像是被看不見的繩索捆住。
他的眼球瘋狂轉動,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,接著雙眼一翻,重重摔在地上。
“如果不是法律...”龍棲淵冷冷地說,眼中浮現殺意,“他剛才就死了。”
錢敏婷跪在地上,顫抖著手去探安德軒的鼻息。
確認他還有呼吸后,她驚魂未定地問:“你是誰?你把他怎么了?”
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,眼淚無聲地滑落。
我這才注意到,她的脖子上有幾道淺淺的勒痕,像是被什么東西掐過。
“別擔心,這是我...哥。”
我撒了個無傷大雅的謊,“他只是讓安德軒睡一會兒,免得他再發瘋傷人。”
錢敏婷抬頭看著我,眼中滿是痛苦和迷茫:
“小雪,你不明白...這不是安德軒的錯,他、他也是受害者...”
她說不下去了,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。我看著她這般維護安德軒的模樣,心中一嘆。
我輕聲勸道:“敏婷,我和安家之間有些私事要解決,這件事暫時不想讓你牽扯進來。你看看你的傷,去醫院吧。”
錢敏婷咬著下唇,目光又落在了安德軒身上:“可是...”
“去醫院吧,”
我打斷她的話,“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,一定會跟你說明情況。我向你發誓,一定保護好他。”
錢敏婷還想說什么,但龍棲淵突然開口:“你再不去醫院,傷口感染就不好處理了。”
他的聲音依舊清冷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錢敏婷愣了愣,終于點點頭,依依不舍地離開了。
客廳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,是安長河醒了。
他環顧四周,目光落在我和龍棲淵身上時,整個人如同觸電般劇烈顫抖起來。
當他看到自己的兒子躺在地上,立刻像只被激怒的獅子般咆哮起來:
“我兒子怎么了!我要...”
“省省吧。”
我冷笑著打斷他的話,“想救你兒子也行,就看你配不配合了。如實交代,或許還有轉機。否則,就讓你兒子這么睡下去好了。”
安長河的目光在龍棲淵身上停留了幾秒。
又看了看捆在自己身上的琴弦。
最終,他妥協了:“你們想知道什么?”
“他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?”
安長河靠在墻上,長嘆一口氣。
他開始講述半個月前發生的事。那時安德軒突然高燒不退,吃藥打針都不見好轉。
“我兒子可是拿過游泳比賽冠軍的,還是體育特長生,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病。”
安長河說著,臉上居然還浮現出幾分得意。這讓我覺得惡心。
“重點說。”我不耐煩地催促。
安長河的表情收斂了些:
“后來我找了些道士看病。他們說這不是普通的病,需要用特殊方法...”
我冷冷地接話:“所以你就想到用壓勝術,將這病癥轉嫁給他人?”
“我也是沒辦法啊!”
安長河激動地辯解,“我老婆走得早,就這么一個兒子。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,我還有什么臉面去見他媽!”
他絮絮叨叨地講述,如何準備了十萬現金,如何找個單純的女大學生。
而我,就這樣成了他選中的目標。
聽到這里,我忍不住握緊了拳頭。
自私的人,為了自己的親人,可以把陌生人的性命當作隨手可以踐踏的草芥。
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接下來的內容。
“有一天,他醒了,但變得很奇怪。”
安長河的聲音帶著顫抖,“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剪紙人。你們知道嗎?我兒子從小連剪指甲都會剪到手,怎么可能會剪紙人!”
“有天晚上我實在忍不住,進他房間看看。滿地都是紙屑,活像個靈堂。我一時氣憤,撕了他手里的紙人。他竟然...竟然拿著剪刀要殺我!”
夜風吹得窗戶吱呀作響,我下意識往龍棲淵身邊又靠了靠。
隔著衣料,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溫度,讓我稍稍安心了些。
安長河接著說:“不止這些。他開始整夜整夜地不睡覺,就坐在床邊發呆。有時候我半夜經過他房間,能聽到他在自言自語。聲音特別詭異,像是兩個人在對話...”
“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,”
安長河縮了縮脖子,“有時候看著我的時候,那眼神...那根本不是我兒子的眼神!冷得像冰窖,像是要把人的魂魄都凍住。”
“你們也看到了,今天他又拿著剪刀發瘋。我兒子從小最怕見血,連割破手指都要哭半天。可是..他看著那個女生手上的血,眼里居然露出興奮的神色!”
“我覺得那個不是我兒子,”
安長河的表情扭曲,“雖然長得一樣,但絕對不是我兒子!”
但緊接著,安長河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,像一把刀子般刺向我。
“那兩千塊錢,是不是你拿的?”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。
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心中涌起一股無名火。
“你覺得要是我拿了錢,現在還能好好站在這里跟你說話嗎?”
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。
看到我這反應,安長河整個人都松弛下來,肩膀微微下垂,臉上的戾氣消散了不少。
他連說了幾聲“沒事就好”,聲音里帶著幾分愧疚。
“我從沒用過壓勝術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