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正睡得香甜,卻被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驚醒。
“哎呦,輕點,輕點啊!”沈浩然的嚎叫聲穿透力極強。
我煩躁地翻了個身,把被子蒙在頭上,試圖隔絕那刺耳的聲音。
可那聲音依舊不依不饒地鉆進耳朵里:“你們這對母女是想要我的命啊!”
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檀香,這是龍棲淵特意為我點的安神香。
可惜今天它也失去了效用,我認命地掀開被子,揉著惺忪的睡眼下樓。
院子里的場景令我瞬間清醒——沈瑩和莫紫蘭各執(zhí)一根焦黑的木枝,正對著沈浩然一頓猛抽。
木枝揮舞間帶起呼呼風聲,那應該就是雷擊桃木了。
沈浩然躺在地上打滾,身上的衣服已經(jīng)破破爛爛,嗓子都快喊啞了:
“我是你們親爹親老公啊,下手能不能輕點!”
我靠在門框上,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出鬧劇。
每打一下,沈浩然身上的傷口就會愈合一分,皮膚上泛起淡淡的青光。
“用力,再用力!”我忍不住煽風點火,“這點力度哪夠啊,得把他體內(nèi)的陰氣全打出來才行。”
莫紫蘭聞言,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幾分,沈瑩也跟著加大了力度。
沈浩然剛要破口大罵,余光瞥見龍棲淵從屋里走出來,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。
“龍王大人!”
他掙扎著想爬起來,“那個...我家那敗家娘們私自給沈瑩和僵尸定親,這事您得管管啊!”
龍棲淵連看都沒看他一眼,徑直走向廚房。
晨光中,他的身影修長挺拔,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出塵的氣質(zhì)。
沈浩然不死心,繼續(xù)喊道:
“這房子不要了都行,但沈瑩不能嫁給僵尸啊!她可是要當富太太的人!”
“跟鬼悔婚,你想死?”龍棲淵的聲音冷得像冰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。
我看著沈浩然瞬間蔫了的樣子,忍俊不禁地上樓洗漱去了。
等我收拾妥當再下樓時,卻聽見廚房里傳來沈瑩故作嬌媚的聲音:“龍王大人做菜真香呢~”
這聲音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,我躡手躡腳地湊到門縫前。
只見沈瑩穿著一襲紅色真絲睡裙,倚在流理臺邊,不停地對著龍棲淵拋媚眼。
那姿態(tài)要多做作有多做作。
“龍王大人,您待姐姐真是用心良苦,每天親自下廚。”
她輕輕掀起裙角,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,“其實...當初和您定親的人是我呢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跳,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門框。這個女人,居然敢說這種話!
“父母心疼我,才讓姐姐代嫁的。”
沈瑩低頭嬌羞道,眼角卻時不時偷瞄龍棲淵的反應,“我第一眼就認定您了,現(xiàn)在糾正過來還來得及。我并不在意您曾與姐姐有過...”
“我介意。”
龍棲淵冷冷打斷她,手中的菜刀反射著冷光,“話說完就趕緊離開,你擋住我案板了。”
我差點笑出聲來,這拒絕得可真夠直接的。
沈瑩卻不死心,咬著唇說:
“您救我性命,一定是對我有意思。我比姐姐漂亮、優(yōu)秀,伺候人的本事...”
她伸出手要去摸龍棲淵的手臂。
我再也忍不住,推門而入:
“你還要點臉嗎?剛和達哈蘇定親就來勾引別人,想害死全家嗎?”
沈瑩臉色難看地瞪著我,怨毒之意滿滿。
龍棲淵卻輕笑出聲:“我正納悶你要在外頭偷聽到幾時。再不進來,我怕是要打破不傷凡人的規(guī)矩了。”
“你早知道我在外面啊...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。
“如果你不是顧聞雪的妹妹,我才懶得理會你的死活。”
龍棲淵看向沈瑩,眼神冷得刺骨,“你的美貌對我而言不過是皮囊,但你的靈魂令人作嘔。既已訂婚,就離我遠點。”
沈瑩氣得渾身發(fā)抖,面色時紅時白,眼中的怨毒更深了幾分。
龍棲淵端著切好的菜轉(zhuǎn)身要走,又突然停下:
“與我定親的一直都是顧聞雪,我要娶的也只有她。除她以外,我這輩子都不打算成親。”
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,激起層層漣漪。
我心里甜滋滋的,坐在餐桌前忍不住一直偷看他。
他專注地炒菜的樣子,認真地擺盤的樣子,都讓我心跳加速。
雖然相處時間不長,但他對我的好,除了奶奶再無人能及。
可想到他可能要去尋找什么天女魃,我心里就酸澀難受。
這種依賴他的感覺,讓我有些害怕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他,還是僅僅因為他的照顧而產(chǎn)生依戀。
“想什么呢?”龍棲淵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坐在了我對面,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我被他突如其來的關(guān)注弄得手足無措,差點打翻碗里的湯:“沒...沒什么。”
“是在想婚約的事?”他狀似隨意地問道。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,連忙搖頭:“不是!我是在想...想沈瑩的事。”
“她已經(jīng)和達哈蘇定親,你不用擔心。”龍棲淵給我夾了一塊魚肉,“專心吃飯。”
飯后,沈瑩又開始鬧騰,說要去找達哈蘇退婚。
“你敢!”莫紫蘭厲聲喝止,“想害死全家是不是?”
沈瑩卻不管不顧:“我不要嫁給僵尸!我要嫁給...”
她的話還沒說完,就被龍棲淵冰冷的目光逼了回去。
夜色深沉,我趴在二樓的欄桿上,看著樓下那一幕鬧劇。
涼風習習,帶著幾分潮濕的氣息,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
達哈蘇又來找沈瑩了,手里還捧著一束野臘梅。
那臘梅用白色的紙包著,看起來有些滑稽,那紙還是從招魂幡上撕下來的。
月光下,那幾朵黃色的小花顯得格外孤寂,就像它們的采集者一樣。
“這個送給你。”
他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,僵硬的面容上甚至浮現(xiàn)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。
那雙漆黑的眼睛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,仿佛在等待著什么美好的回應。
我忍不住嘆了口氣,這位游魅大哥還真是純情。
沈瑩接過花束的動作干脆利落,但下一秒,她就把那束花狠狠摔在地上,抬腳就踩。
她的動作帶著幾分歇斯底里,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滿都發(fā)泄在這束無辜的花上。
黃色的臘梅在她腳下支離破碎,香氣四散。
那些花瓣凄慘地散落一地,就像達哈蘇此刻的心情一樣破碎。
“你在搞什么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