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振興地府的基本方略都記不住，下一個！”達哈蘇揮了揮手，示意下一個上前。

“大姐，你的普通話得達到二級甲等，先把牛奶兩個字說清楚再來！”

他對著一個穿著旗袍的女鬼說道。

那些小鬼一個接一個被達哈蘇刷下去，沒一個能通過考核的。

月光下，他們的身影顯得格外蕭瑟。

達哈蘇嘆了口氣，花翎都耷拉下來：“就你們這水平，什么時候才能上岸？”

有個小鬼不服氣地嘟囔著：

“老大，我們為什么非要考編制？像以前那樣吃人喝血不是挺好的嗎？”

其他鬼魂紛紛點頭附和，他們的眼中閃爍著渴望的光芒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躁動不安的氣息。

達哈蘇搖頭，語氣嚴厲：“不思進取，早晚會被地府通緝！現在是法治社會，要與時俱進！”

沈浩然突然拽著我走出樹林，把我推到達哈蘇面前。我踉蹌了幾步，差點摔倒。

“老大，沈家的女兒給你帶來了！”沈浩然的聲音里帶著討好。

達哈蘇看著我，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：“弄錯了，我要的是沈瑩！”

沈浩然眼中閃過兇光，周身的戾氣更重了：“她不是林家的千金嗎？”

“我要的是我的瑩瑩啊！”達哈蘇捶著棺材喊道，聲音里充滿了思念和痛苦。

沈浩然周身戾氣暴漲，黑氣翻滾：

“什么破瑩瑩！要不是我幫你吸引注意力，其他人幫你逃出陣法，你早就被釘死了！就你這點本事，也配做老大？”

我看向“沈浩然”，才聽懂，不是，這年頭怎么僵尸都這么聰明，還知道聲東擊西啊？

剛才聽莫紫蘭說那么久，敢情是拖延時間呢？

“老子受夠了！我們是噬魂的惡靈，不是你的考生！整整月余未嘗人間煙火，都是因為你這些破規矩！”

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怨毒和不滿。

底下的鬼魂紛紛響應，撕碎了手中的書卷。碎紙片在空中飛舞，像是紛飛的雪花。
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躁動和暴戾的氣息。

我小聲對達哈蘇說：“看來你這是遇到造反了。”

達哈蘇一臉茫然，花翎都蔫了：

“我也搞不懂事情怎么變成這樣，他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去地府當差的嗎？”

“你讓一群學渣天天考試，不造反才怪。”我無奈地說道。

“那現在怎么辦？”達哈蘇頭頂的花翎抖個不停，像是被風吹動的蘆葦。

“你是游魅啊，快帶我殺出去！”我急切地說道。

達哈蘇連連搖頭，一臉為難：

“不行不行，殺鬼會被取消考試資格的！我好不容易才考到這一步。”

沈浩然一把將我提起，他的手冰冷得像是死人的手：

“今天就用這個女人解解饞，喝光她的血！”

就在這時，一聲清越的琴音劃破長空。那是一種介于哀傷與憤怒之間的調子，讓人心神不寧。

是龍棲淵來了！

他十指在琴弦上飛舞，凄厲的音調震得那些鬼魂痛苦不堪。

他每走一步，音波就越凌厲。

他們捂著耳朵在地上打滾，發出凄厲的慘叫。

達哈蘇急忙喊道：“別打了！會驚動地府的人，到時候誰都考不上編制了！”

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焦急。

我趁機掙脫沈浩然的束縛，朝著他的眼睛揮出重拳。

“哎呦，你打親爹，傷天害理啊！”沈浩然的聲音傳來，帶著幾分委屈。

“打的就是你！”我又補了一腳，這一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
我朝龍棲淵跑去，剛要喊他的名字，一陣劇痛從背后傳來。

那個附身沈浩然的厲鬼，給了我重重一刀......

刀鋒穿透肩膀的瞬間，我竟然沒有感受到一絲疼痛。

更詭異的是，傷口處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。

難道我已經死了？

這個念頭剛剛升起，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壓抑的低吼。

我猛地轉身，夜色中龍棲淵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。

他站在那里，面容扭曲，眼中閃爍著我從未見過的慌亂。

我下意識想走近他，卻在邁出第一步時愣住了——龍棲淵的左肩突然裂開一道猙獰的傷口，鮮血如泉涌般噴濺而出。

幾滴血珠濺到我臉上，溫熱的觸感讓我渾身發顫。

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，我的大腦一片空白，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肩膀。

那里本該有一道致命的傷口，可我只摸到完好無損的皮膚。

陰魂谷上陰風呼嘯，周圍游蕩的厲鬼發出陣陣凄厲的笑聲。

我看著龍棲淵肩上不斷涌出的鮮血，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，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“你...你這是...”我艱難地開口。

龍棲淵沒有回答，他的目光轉向那個傷害我的厲鬼，眼神冷得像是寒冬臘月的冰。

無妄琴在他手中輕顫，一道凌厲的音波橫掃而出。

那些盤旋在陰魂谷上的厲鬼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，就化作點點灰燼飄散在空中。

細密的灰燼落下，像是一場詭異的雨，籠罩著整個陰魂谷。

沈浩然也昏了過去。

龍棲淵站在這場灰雨中，神情冷漠而疏離。

月光透過灰燼灑在他身上，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，襯得他整個人更加不真實。

達哈蘇跌坐在地上，面色慘白，手指顫抖著指向龍棲淵：

“你...你這樣是要下地獄的！這些都是活了幾百年的厲鬼，你竟然...”

龍棲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。

他想說什么，卻突然身體一晃，臉色變得更加蒼白。

“龍棲淵！”我沖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，感受到他的體溫在迅速流失。

他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，觸手一片冰涼。

“對不起，讓你看到這些...”他的聲音很輕，帶著幾分歉意，“我不該...”

我緊緊抱住他，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：“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些！”

夜風吹過，帶來一陣陣寒意。

龍棲淵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，他抬起手，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水：

“我身上背負著太多罪孽，你不怕嗎？”

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，那雙總是冰冷的眼眸此刻竟帶著一絲脆弱：

“我只知道你一直在保護我，至于其他的，我不在乎。”

龍棲淵想抬手摸我的臉，卻因為肩上的傷牽動得全身一顫。

我趕緊扶住他：“別動，我們先下山。”

他的身體很重，但我咬著牙一步步往前走。

月光下，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像是一幅永遠也走不完的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