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，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。誰能為另一個人甘愿赴死？就算是至親，又有幾人能做到這種地步？龍棲淵為什么要這樣對我？

“肉身已逝，魂歸地府，”柳雨柔意味深長地看向冷玄霄，眼神中帶著某種暗示，“這事你最在行。”

冷玄霄沉默片刻，目光變得深邃，“看來得去趟幽境了。”

“你是說要去幽境把他帶回來？”我急切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

柳雨柔卻皺起眉頭，擔憂地看著我，“但你這身體恐怕不合適。我能去幽境是因為四柱八字純陰，陰氣重，不容易被幽境的東西影響。你不同，你太過純凈，去了容易被臟東西勾走魂魄。需要高手在旁護持法陣。”

“我去！”一個虛弱的聲音突然響起。龍棲澤扶著墻壁站起來，臉色蒼白如紙，“有我罩著她。”

我冷冷地看著他，心中涌起一陣厭惡，“我不會再相信你。如果不是因為你體內有龍棲淵的一片魂魄，我現在就會殺了你。”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，帶著刺骨的寒意。

龍棲澤臉色驟變，嘴唇顫抖著想要解釋什么，卻被龍心月憤怒的吼聲打斷。

“你給我閉嘴！”龍心月雙眼通紅，聲音嘶啞，“大哥和嫂子為什么會變成這樣，你心里沒點數嗎？從今以后，你沒資格當我兄長！”

這句話仿佛抽空了龍棲澤全身的力氣，他踉蹌著后退幾步，整個人瞬間萎靡下來，眼中全是痛苦和悔恨。

“嫂子，帶我去吧！”龍心月抓住我的手，“我愿意付出生命保護你！”

柳雨柔輕輕搖頭，“妖族不行，你們的魂魄構造和人類不同，妖族無法為人定魂。得是出馬仙或觀落陰的術士才行。”

我立刻想到一個人選，“薩滿可以嗎？”

“當然可以，”柳雨柔若有所思，“不過安德軒剛繼承神明不久，他有資格過陰司之門嗎？畢竟陰陽兩界的規矩...”

“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。”冷玄霄突然打斷她的話，指著頭頂搖搖欲墜的空間裂縫，“空間裂縫快塌了，先離開這里要緊。”

我轉向龍心月，輕聲安撫，“你回龍宮等我消息。我一定會把你哥帶回來。”

龍心月依依不舍地松開手，眼淚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。一旁的魚擺擺也在抹著眼淚，平日里活潑的小家伙此刻也顯得格外沉默。

我能感覺到龍棲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，但我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。背叛就是背叛，沒有任何辯解的余地。

冷玄霄施展身法瞬移我返回城中。城市的燈火通明與方才的廢墟形成鮮明對比。

向他們告別后，我準備去找安德軒。只是不知道他的比賽結束了沒有。

為了龍棲淵，為了那個為我付出生命的人。

我打開微信，找到錢敏婷的頭像，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未能點下。

正當我猶豫時，錢敏婷的朋友圈更新了。照片里的安德軒穿著藍白相間的運動服，站在領獎臺正中央。他的頭發還帶著濕意，幾縷碎發貼在額前，胸前掛著閃亮的金牌，笑容燦爛得像個傻小子。

我嘆了口氣，收起手機，立刻打車趕往體育館。出租車在擁擠的街道上緩慢前行，我的心跳卻越來越快。路過一個紅綠燈時，我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，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。

到達體育館后，我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，一路尋找安德軒所在的位置。走廊里回蕩著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和掌聲，但這些喜悅的氛圍卻讓我感到愈發焦躁。

在即將抵達公共休息室時，我的腳步戛然而止。透過半開的門縫，我看到了令人心酸的一幕。

錢敏婷正小心翼翼地幫安德軒整理運動服，她的動作笨拙卻充滿溫柔。安德軒低著頭，任由她擺弄，耳尖泛著可疑的紅暈。兩人之間那股青澀又甜蜜的氣氛幾乎要溢出來。

我靠在門邊，看著這溫馨的畫面，心里五味雜陳。其實敏婷對安德軒的心意，我早就看出來了。每次提起這個話題，她總是支支吾吾地轉移話題。而現在看來，這個一向遲鈍的傻小子終于開竅了。

他望向敏婷的眼神里，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歡，像是含著蜜糖，又像是揉進了星星。那種純粹的愛慕之情，讓我想起了曾經的自己。

“嗷！”突然一聲慘叫打破了溫情脈脈的氣氛。

“對不起對不起！”錢敏婷慌亂地松開運動服拉鏈，臉上寫滿了歉意，“是不是夾到你了？”

安德軒這時終于發現了我的存在，像是被老師抓包的學生一樣，連忙和錢敏婷拉開距離：“姐，你怎么來了？”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慌亂。

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：“來祝賀你得獎啊。”

錢敏婷的臉瞬間漲得通紅，低著頭不敢看我：“聞雪，你怎么不出聲啊？”

我心說，你們剛才那么親密，我哪好意思打擾。但這話終究沒說出口，只是笑著搖了搖頭。

安德軒換好衣服后，像是要緩解尷尬似的，提議去他家餃子館慶祝。我正愁找不到合適的談話機會，立刻答應下來。

餃子館里，熟悉的香氣撲面而來。安德軒點了一大桌子菜，狼吞虎咽地吃起來。他的臉頰塞得鼓鼓的，像只貪吃的倉鼠。

“姐你不知道，”他含糊不清地說道，“集訓那叫一個苦啊！天天吃那些沒味道的營養餐，我都快饞死了！教練還說我體重超標，非得讓我節食。”

錢敏婷心疼地給他夾菜：“那你多吃點，這段時間都瘦了。”她的眼神里滿是關切。

安德軒也不甘示弱，給她夾了個餃子：“你也是，這幾天忙前忙后的，都沒好好吃飯。我看你臉色都不太好。”

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溫馨場面，我的胃口更是全無。筷子在碗里攪動著，卻一口也吃不下。

“聞雪，幾時到的？”錢敏婷終于注意到我的異常，關切地問道。

“今天。”我的聲音有些干澀。

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，似乎都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。

“姐，出什么事了？”安德軒放下筷子，神色凝重起來。

我深吸一口氣，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波動：“能否請你搭把手，帶我走陰關。”

餐桌上瞬間安靜下來，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。

錢敏婷伸手握住我的手：“聞雪，你的手咋冰成這樣？到底發生什么事了？”

我強忍著淚意，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：“我老公的魂在幽境，我得去尋他歸來。”說出這句話時，我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是虛浮的。

“姐！”安德軒猛地站起來，臉色大變，“你曉得穿梭陰陽有多兇險？那些經常走陰的人，早就被陰氣侵蝕得不成人形了！我見過一個走陰人，才三十歲，看起來卻像六十多了。”

他焦急地繼續說道：“而且在幽境待得越久，折的陽壽越多。這不是開玩笑的事！萬一...”

我低著頭，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：“我都明白，可是除了你，我實在想不到能幫我的人了...”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