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沒有立即回答,只是低頭思索著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,讓人難以忽視。周圍的巖壁上布滿了不規則的凹凸,在微弱的光線下投射出詭異的陰影。
“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故意把大家帶到幽潭里來吧?”司鳳圖輕嘆一聲,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,“我現在不也被困在這里,這能給我帶來什么利益?”
蘇琪蜷縮在角落里,聽到這話連忙小聲為他辯解:“聞雪,肯定不是鳳圖所為。一直以來全靠他保護我們,剛才要不是他及時拉住我,我就掉進那個深坑里了...”
我伸手輕輕摸了摸蘇琪的臉,感受到她臉頰上殘留的淚痕。沒有接她的話,我的思緒卻越發混亂。司鳳圖身上確實透著太多可疑之處:他對這個洞穴的了解程度遠超常人,每次遇到危險時的反應都太過鎮定,甚至連帶路的路線選擇都顯得刻意。但這些都只是直覺,沒有確鑿的證據。
溶洞里很快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。疲憊的隊友們陸續入睡,只有水滴聲依舊執著地敲打著巖石。我強迫自己保持清醒,卻抵不住困意的侵襲,眼皮越來越沉重。
恍惚間,我進入了一個詭異的夢境。夢里是一個雜草叢生的洞口,對面是連綿起伏的大山,云霧繚繞間若隱若現。空氣中飄蕩著一股奇特的香氣,似檀非檀,似麝非麝。
一個身著道袍的男人正穿過齊膝的雜草,步入洞中。他看起來三十歲左右,面容清秀斯文,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。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隨著他不斷深入,水流的轟鳴聲在溶洞中被無限放大。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腐爛的氣息,越往深處走,這種味道就越發濃郁。
他抵達了懸崖峭壁前,俯視著下方的深淵。令人震驚的是,幽潭中竟游動著一條百米長的巨龍。龍身呈靛藍色,但鱗片剝落、肉身腐爛,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。它的眼睛渾濁不堪,卻依然閃爍著危險的光芒。
“你終于來了。”龍發出渾厚的聲音,聲波震得周圍的巖石簌簌作響。
道士微笑道:“老友,近來可好?”他的語氣輕松,仿佛在與普通朋友寒暄。
巨龍昂起頭,噴出一道水柱,語氣不悅:“你說呢?”水柱擊穿了身后的巖石,碎石四濺。
道士輕松避開,動作優雅得宛如一場舞蹈。“孟澤龍王,這里雖比不上東淵,但總比躲在空間裂縫里強吧?”
“這小水潭連轉身都困難,不如在虛空裂隙中逍遙!”孟澤龍王怒道,腐爛的鱗片隨著它的動作不斷脫落,“師棋宵,你現在是冥獄尊者了,但你承諾過我的事,什么時候能辦到?”
冥獄尊者笑容不變:“什么冥獄尊者,不過虛名罷了。這段日子世道混亂,為您恢復真身產生的戾氣已引起玄門注意,還需從長計議。”他的聲音溫和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“你給我的時間已經夠多了!”孟澤龍王瞇起腐爛的眼睛,渾濁的眼球中帶著狠厲,“莫非你想卸磨殺驢?”
冥獄尊者眸中閃過精光:“您何必著急?若我真想反悔,當初就不會救您出來了。玄門雖不足為懼,但他們有鎮影訣,您未恢復真身前還需謹慎。”
孟澤龍王憤怒地甩動尾巴,震得巖壁作響,碎石紛紛墜落:“你能想出什么解決方案?”它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耐煩。
“找個替罪羊,把戾氣嫁禍給他,引開玄門的注意力。”冥獄尊者笑容陰冷,“恰好有個合適人選,青丘之戰時蚩尤的部下冷玄霄,這一世化身為墨蛟...”
“既然你有計劃,那就快去辦!”孟澤龍王催促道,腐爛的龍須隨著說話的節奏擺動。
冥獄尊者拂了拂袖:“此行兇險,若三個月內我未歸,您可自行離去。”說完,他轉身離去。
我被一聲突兀的水滴聲驚醒,搓了搓酸痛的雙眼。這個夢太過真實,每個細節都清晰得可怕,讓我不禁思索其中的含義。難道幽潭里的水怪真的是那條腐爛的龍?那個冥獄尊者又是誰?莫非和洞口的石碑有關?
“聞雪,你在嗎?”蘇琪摸索著我的手,她的手冰涼得嚇人。
“在呢,餓了嗎?”我輕聲問。
“分我兩片點心唄,鳳圖還沒吃東西。”她的聲音里帶著關切。
我猶豫片刻,從包里拿出餅干。包里的存糧不多了,但看在蘇琪的面子上,我還是遞了過去。
這時,對面傳來柳漪他們的聲音,打破了短暫的寧靜。
“宗寧人呢?”柳漪的聲音里帶著焦慮。
“該不會去解手了吧?”竹竿說,試圖用玩笑緩解氣氛。
“你傻啊,這種地方哪有廁所!”柳漪沒好氣地說,“他怎么不打聲招呼?這鬼地方亂跑什么!”
司鳳圖醒來,聲音略帶沙啞:“出什么事了?”他摸索著戴上眼鏡。
“宗寧不見了!”柳漪焦急地說,聲音在空曠的溶洞里回蕩。
一時間,所有人都清醒了。
“鳳圖,宗寧他真的一點線索都沒留下嗎?”我忍不住又問了一遍,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。洞穴里陰冷潮濕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,四周黑暗中仿佛藏著無數雙眼睛。
司鳳圖站在水潭邊,手電筒的光束在水面上劃出一道道波紋。他眉頭緊鎖,目光在四周仔細搜尋著每一個角落,“沒有任何痕跡,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。”
“我們的裝備全掉在幽潭里了。”柳漪蹲在地上,雙手抱著膝蓋,語氣里滿是懊悔。他的目光呆滯地盯著水面,仿佛要從那漆黑的水中找出什么答案。
壯子突然暴躁地站了起來,一腳踢開腳邊的石子。石子劃過一道弧線,“啪”地落入水中。他指著司鳳圖的鼻子就罵:“你這個領隊是怎么當的?大家睡覺的時候你也睡,現在我兄弟不見了,你就只會在這問東問西!”
我心里一陣不舒服,壯子這話實在太過分了。正要開口,蘇琪已經搶先懟了回去:“你懂什么?鳳圖帶著我們找路,照顧大家,已經夠辛苦了。你以為他是鐵打的嗎?他憑什么不能休息?”她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抖。
“蘇琪。”司鳳圖輕輕按住她的肩膀,示意她冷靜。他轉向壯子,目光冷冽,“我之前怎么說的?禁止獨自活動,就算去方便也要兩個人一起。現在出事了,倒是會推卸責任了?”
我看著他們爭執,心里莫名煩躁。洞穴里回蕩著他們的爭吵聲,讓本就壓抑的空間更加令人窒息。這種時候吵架有什么用?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關系到宗寧的生死。
柳漪終于看不下去了,起身把壯子拉到一邊坐下,“別鬧了!這事跟領隊沒關系,是我們沒看住人。”他轉頭看向司鳳圖,聲音里帶著一絲懇求,“領隊,咱們下一步該咋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