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尾繩將我們串聯在一起，每個人之間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。繩索隨著行進的節奏輕輕晃動，像是一條蜿蜒的長蛇。

司鳳圖走在最前面，他手中的探照燈在洞壁上投下搖曳的光影。蘇琪緊隨其后，不時用手扶著潮濕的巖壁保持平衡。我排在第三位，時刻注意著前方二人的動向。柳漪則在我身后，一路上不停地抱怨著洞內的潮濕和寒冷。

“這鬼地方也太陰森了，”壯子一邊往嘴里塞著能量棒，一邊嘟囔著，“要不是為了拍視頻，打死我也不來。”

竹竿接過話茬：“別抱怨了，要是真能拍到水怪，咱們這次可就發達了！”

我看了眼手表，已經進洞一個多小時了。洞內溫度越來越低，空氣中的水汽幾乎要凝結成水滴。腳下的石塊愈發濕滑，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。

“司隊長，”我忍不住開口問道，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，“你之前說看到的那個東西，到底是什么樣的？”

前方的司鳳圖腳步微頓，探照燈的光束在洞壁上停留片刻。“說實話，我也不太確定。當時光線太暗，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水面上一閃而過。”

“會不會是錯覺？”蘇琪輕聲問道，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安，“或者只是某種巖石的投影？”

司鳳圖沒有立即回答，而是繼續帶領我們向前走。洞穴漸漸變得開闊起來，頭頂的鐘乳石像倒懸的利劍，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。

走了約莫半個小時，前方的司鳳圖突然停下腳步。探照燈的光束掃過右前方，兩塊殘破的石碑赫然映入眼簾。

“真的找到了！”柳漪激動地喊道，聲音在洞穴中激起一陣回聲，“跟照片上一模一樣！”

幾個男生立刻掏出手機開始拍照，相機閃光接連不斷地閃爍。我卻總覺得這兩塊石碑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，像是某種不祥之物。石碑表面布滿了歲月的痕跡，青苔和水漬讓碑文變得模糊不清。

我走近細看，用手指輕輕撫過碑文上被侵蝕的部分。粗糙的觸感下，只能勉強辨認出一個“君”字，其余的字跡都已經模糊不清。

“這里面肯定有古代人留下的秘密。”竹竿興奮地說，“說不定能找到什么寶藏！”

蘇琪皺著眉頭：“別胡說，我們是來探索暗河的，不是來尋寶的。”

司鳳圖檢查了一下周圍的環境，然后說道：“咱們向前進發吧，暗河就在前面不遠處。大家注意腳下，這里的地形比較復雜。”

隨著深入，空氣中的水汽越來越重，耳邊也漸漸傳來流水的聲響。洞穴的溫度進一步降低，我能感覺到寒意正從腳底一點點往上爬。

柳漪卻顯得越發興奮：“聽到了嗎？水聲！說不定水怪就在前面等著我們呢！”

“別鬧了，”我忍不住提醒道，“小心點，這里很危險。”

然而話音未落，柳漪已經不顧司鳳圖的警告，朝著水聲傳來的方向跑去。她的舉動帶動了整條安全繩，我們都被迫向前踉蹌了幾步。

“站住！”司鳳圖厲聲喝道。

但為時已晚。

“啊——”一聲尖叫劃破寂靜。

緊接著，我感覺腰間的安全繩猛地一緊，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。失重感瞬間襲來，冰冷的水將我吞沒。

湍急的暗河裹挾著我們向前沖去，水流的力量大得驚人。

我在水中沉浮，耳邊充斥著蘇琪和柳漪的尖叫聲。冰冷的水不斷灌入口鼻，我拼命掙扎著想要浮出水面，但水流太過洶涌，根本無法控制身體的方向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我終于失去了意識。再次醒來時，意識到身子正躺在一片光滑的巖石上。衣服全都濕透了，貼在身上異常難受。全身都在發抖，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。

環顧四周，發現柳漪和幾個男生都在低聲交談，看樣子沒有受傷。但蘇琪卻躺在司鳳圖懷里，一動不動。

“蘇琪！”我連忙爬過去，顧不得雙腿的酸軟。

她的臉冷得像冰，氣若游絲般難以察覺。嘴唇發青，臉色蒼白得嚇人。

司鳳圖立即為她做人工呼吸，動作熟練而堅決。幾次之后，蘇琪終于有了反應，微弱地咳出幾口水。

“這是哪里？”她虛弱地問道，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。

柳漪倒打一耙地說：“還能是哪？陰曹地府唄！都怪你非要往前沖，害得我們都掉進水里。”

“夠了！”司鳳圖厲聲制止了柳漪的抱怨，然后輕輕吻了吻蘇琪的額頭，“別怕，有我在。”

我默默退到一旁，給他們留出空間。借著微弱的光線打量四周，發現我們似乎被沖到了一個更深的洞穴中。頭頂偶爾有水滴落下，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大部分裝備都在暗河中丟失了，只剩下幾個防水手電筒和隨身攜帶的能量棒。現在的處境確實不妙，我們被沖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，而且補給嚴重不足。

壯子摸了摸口袋，苦著臉說：“我的手機進水了，估計是報廢了。”

“別想手機了，”竹竿嘆了口氣，“現在應該想想怎么出去。”

司鳳圖環視四周，神色凝重：“先讓大家休息一下，等體力恢復了再說。”

我靠在潮濕的巖壁上，感受著從石頭傳來的陣陣寒意。不知道外面的救援隊有沒有發現我們失聯，也不知道這個洞穴到底通向哪里。

黑暗中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注視著我們。那種若有若無的視線讓人不寒而栗。我下意識地往司鳳圖那邊靠了靠，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警惕地盯著某個方向。

“聽到了嗎？”蘇琪突然開口，聲音還是有些虛弱，“好像有什么聲音。”

所有人都屏住呼吸，仔細聆聽。果然，在滴水聲之外，還有一種奇怪的聲響，像是某種生物在水中游動的聲音。

司鳳圖抱著蘇琪，眉頭微蹙，語氣遲疑：“我沒有深入探查過。當時在幽潭里看到巨物的影子，但裝備不足，電量已經見底了，擔心會遇到危險，掉頭往回走了。”

他的語氣平靜，卻讓我感覺有些不對勁。這個男人似乎對這里太了解了，說話時的神態也過分從容。

壯子撓了撓頭，一臉狐疑：“可我們剛才在幽潭里，壓根兒瞧不見什么龐然大物？我可是一直睜大眼睛看著的。”

我忍不住笑了，這壯子倒是實誠，說話從不拐彎抹角。不過他說得對，剛才在幽潭里，除了湍急的水流，確實什么都沒看到。

柳漪白了壯子一眼，語氣中帶著些許不耐煩：“之前水面漆黑一片，你能看清什么？再說了，這幽潭說不定通向很遠的地方，水怪出去遛彎也說不定。”

壯子被懟得啞口無言，只能訕訕地閉上嘴，但眼神中依然帶著懷疑。我注意到他時不時偷瞄司鳳圖，顯然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也有戒心。

洞穴里的空氣潮濕而陰冷，水滴從鐘乳石上滑落，發出規律的滴答聲。我們的手電筒光束在巖壁上游移，在黑暗中勾勒出詭異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