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風呼嘯,帶著潮濕的氣息拂過臉頰。抬頭望去,鬼牙山在暮色中若隱若現,山頂被濃霧籠罩,透著幾分詭異。
“完了完了!”蘇琪突然驚叫起來,慌亂地翻著背包,“我忘記帶水了!這可怎么辦?”
我正要開口說可以分她一些,司鳳圖已經大步走到蘇琪身邊,從背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:“我多帶了幾瓶,你喝我的就好。”
“謝謝親愛的!”蘇琪眉眼彎彎,接過水瓶時還不忘朝我擠眉弄眼。
我無奈地搖搖頭,這丫頭還真是會來事。記得上大學時她就這樣,總能輕易獲得男生們的好感。
柳漪站在一旁,眼神陰郁地盯著兩人親密的互動,涂著鮮艷指甲油的手指不自覺地掐緊。
“等等!等等?。 ?
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,打斷了這略顯尷尬的氣氛。
回頭望去,但見老太太被玉蘭姐攙著慢步而來,一瘸一拐地朝我們跑來。老人家的銀發在風中凌亂,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焦急。
“蘇琪!蘇琪!”巴代仙奶奶用顫抖的手緊緊抓住蘇琪的胳膊,急切地說著一連串的苗語。
我們面面相覷,不明白發生了什么。山風嗚咽著,吹動樹梢發出沙沙聲響,更添幾分詭異。
美蘭大姐嘆了口氣,替老人解釋道:“老太太剛占了一卜,說你們這趟進山很不吉利。她非要我帶她來阻止你們?!?
“我跟她說了你們就是來玩玩,攔不住的。再說只要不進洞就沒事,可她就是不聽?!泵捞m大姐一邊說,一邊輕輕拍著老人的后背。
氣氛頓時凝重起來。巴代仙奶奶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,嘴里念叨著聽不懂的苗語。
蘇琪蹲下身,輕聲安慰道:“奶奶,您別擔心,咱們一會兒就折返。我們都是有經驗的,不會有事的?!?
可巴代仙奶奶卻死死抓著她的手不放,不停地搖頭。她渾濁的眼睛里盛滿恐懼,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畫面。
“真是晦氣?!绷舨荒蜔┑囟辶硕迥_,“太陽都快下山了,蘇琪你能不能快點?別耽誤大家時間?!?
其他人也開始躁動不安。壯子和竹竿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,小聲嘀咕著什么。
美蘭大姐只好上前幫忙,好說歹說才讓巴代仙奶奶松開了手。老人顫巍巍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符紙,遞給蘇琪。
“這是什么?”蘇琪困惑地看向我。
“這是玄月符,據說能保平安的?!蔽医忉尩?,“奶奶大概是覺得跟你有緣,擔心你出事。”
蘇琪接過符紙,小心翼翼地放進衣兜,真誠地向老人鞠躬道謝。
我注意到司鳳圖推了推眼鏡,目光深邃難測。他似乎對這一切并不在意,更像是在思考著什么。
美蘭大姐不停叮囑:“山里霧大路難走,你們一定要互相照應,別走散了。特別是到了山頂,能見度更差?!?
柳漪翻了個白眼,小聲嘀咕著“神神叨叨”,率先往前走去。她腳下踩著一雙并不適合登山的高跟運動鞋,走路時扭動的腰肢格外明顯。
司鳳圖牽起蘇琪的手跟上,為大家帶路。我走在最后,回頭看了眼依然站在原地的巴代仙奶奶,她佝僂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孤單。
鬼牙山雖然只有千米出頭,但地形險峻,攀爬難度不小。蜿蜒的山路上布滿了青苔和碎石,稍不注意就可能滑倒。
山間只有一條羊腸小道,這條小道是本地居民上山的唯一通道。道路兩旁長滿了各種藤蔓和灌木,不時有不知名的鳥兒驚飛而起。
不知是不是常年陰雨的緣故,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。我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濕了,貼在身上十分不舒服。
走了約莫兩個小時,大家明顯有些疲憊。就連一直走在前面的柳漪也放慢了腳步,不時用手帕擦拭額頭的汗水。
穿過一道破舊的石門,眼前是一面兩米多高的石墻。墻體已經斑駁不堪,布滿了青苔和裂縫,卻依然能感受到它曾經的氣勢。
“這是以前土匪的碉堡?!彼绝P圖停下腳步解釋道,“用來關押搶來的財物和人質,后來被官兵搗毀,只剩下這些遺跡?!?
“我們在這休息一下吧。”他環顧四周,“趁還有信號,給家里報個平安。再往里就沒信號了?!?
大家紛紛掏出手機聯系家人。我翻著通訊錄,目光在龍棲澤的名字上停留了幾秒,最后還是給錢敏婷發了條平安短信。
“鳳圖,我渴了。”蘇琪撒嬌般地說,聲音甜膩得讓人起雞皮疙瘩。
司鳳圖立刻遞給她一瓶水:“慢點喝,還有很多?!?
“領隊,能不能也關心關心我們啊?”柳漪陰陽怪氣地說,“別光顧著你女朋友?!?
司鳳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:“你累了?”
“可不是嘛?!绷裘难廴缃z,“都不來給我搬水?!?
“忍著?!彼绝P圖冷冷地說,轉身去檢查裝備。
蘇琪忍不住笑出聲來,笑聲在山谷中回蕩。柳漪氣得臉通紅,起身坐到竹竿旁邊生悶氣。
休息過后繼續前進,難度開始逐漸加大。從緩坡到峭壁,我們不得不用上升器和安全鎖,抓著藤蔓小心翼翼地攀爬。
看著腳下的萬丈深淵,我死死攥住安全扣,大氣都不敢出。汗水順著額頭流下,模糊了視線。
“別看下面?!彼绝P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,“專注于眼前的路?!?
我點點頭,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。柳漪在我身后發出幾聲不滿的嘟囔,但這會兒誰也沒心思理會她。
傍晚時分終于到達陰泉洞入口,司鳳圖先蕩過去,接住了蘇琪。洞口平臺并不大,只能勉強容納我們幾個人。
我走進洞口打量四周,七米見方的洞口里漆黑一片,陰風陣陣。潮濕的空氣中似乎飄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。
大家在洞口平臺休息,柳漪他們似乎經常參加這種活動,精神還很好。只有我和蘇琪累得夠嗆,手腳發軟。
“司老大,你上次來是什么時候?”壯子一邊喝水一邊問道。
“大概六七年前吧?!彼绝P圖靠在石壁上,神情若有所思。
“那些石碑還在嗎?”
“應該在,當地人都很忌憚這里,不會有人動它們。”
“你說在暗河里看到百米長的水怪是真的嗎?”竹竿追問。
水怪?我皺起眉頭。據我所知,山洞里確實有一種叫暗潭蜥的兩棲動物,外形像龍,但最長也不過半米。百米長的水怪,這未免太夸張了。
“那是傳說?!彼绝P圖淡淡地說,“不過洞里確實有些奇怪的東西。”
“什么奇怪的東西?”蘇琪好奇地問。
司鳳圖沒有回答,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洞口的方向。
我們一行人沿著幽深的溶洞前行,頭頂的探照燈光芒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孤獨。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,腳下的碎石隨著步伐發出細微的摩擦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