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里不好嗎?”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捏碎,“只要有我在你身邊......”
我搖搖頭,眼淚在眼眶中打轉。看著他痛苦的樣子,我的心也跟著揪緊。
“你是因為那個夢,對不對?”
他的身體明顯一僵。
“鹿靈算卦一直都準得很。”我苦笑著說道,“所以你想用這個方法,把我永遠留在這里。”
龍棲淵的下頜緊繃。他松開我的手腕,轉身望向遠方的山巒。
“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......”
我打斷他的話,“可這不是解決的辦法。”伸手撫上他的臉,我能感受到他皮膚下的顫抖。
“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。”我輕聲說,“你有要復仇的對象,我有要守護的族人。逃避解決不了問題。”
風吹過松林,發(fā)出沙沙的響聲。遠處的云霧漸漸散去,露出了山巒的輪廓。
“那就讓我抹去你的記憶。”他突然轉過身,聲音帶著一絲狠戾,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,“讓你忘記這一切......”
我猛地后退一步,心臟劇烈跳動,“你敢!”
他的眼神讓我心驚。那雙平日里溫柔的眸子此刻充滿了瘋狂,我知道,如果不阻止他,他真的會這么做。
一咬牙,我撲上去吻住他的唇。他僵了一下,隨即用力將我摟進懷里。他的懷抱很暖,與他冰冷的外表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我咬破自己的嘴唇,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。他想要推開我,卻被我死死拽住衣襟。
鹿血的味道讓他眸色漸深,再也壓抑不住內(nèi)心的渴望。他的手臂收緊,像是要將我揉進骨血里。
不知過了多久,我靠在他懷里,隨手撥弄他那條長辮子。發(fā)絲從指間滑過,柔軟得不可思議。
“你說,這下咱倆算是一輩子都得綁一塊了?”我輕聲問道,語氣中帶著幾分調(diào)侃。
他的手臂猛地收緊,“不許說死。”
我笑了笑,抬手撫摸他緊皺的眉頭,“答應我,替我照顧好鹿族。我欠鹿燁太多......”
“我也欠他。”他低聲說道,聲音中帶著幾分自責。
我抬手描摹他的輪廓,想要將這張臉刻進靈魂深處。他的眉如劍,眼如星,鼻若懸膽,唇若點朱,每一處都完美得不可思議。
“下輩子,你要早點來找我。”淚水終于滑落,在臉上劃出一道痕跡,“別磨嘰那么久行不行......”
他沒有回答,只是低頭蹭了蹭我的頸窩。他的呼吸有些急促,像是在壓抑著什么。
“浮世三千,不及你......”
我心中警鈴大作,還未來得及反應,他的手已經(jīng)覆上我的雙眼。溫熱的掌心傳來一陣暖意,卻讓我心底發(fā)涼。
意識消散前,聽到他低沉的聲音:
“忘了我......”
最后的記憶,是他溫柔而決絕的眼神。
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爬上我的臉頰,暖暖的觸感讓我從混沌的睡夢中慢慢蘇醒。房間里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玉蘭香,這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讓我心頭一緊。
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習慣性地摸向枕邊的手機,結果手機黑屏了。床安上還殘留著些許褶皺,仿佛昨夜曾有人在這里小憩過。
這一覺睡得太沉了,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。夢里有誰來過,又離開了?記憶如同被打碎的鏡子,只剩下零星的碎片。
我揉著惺忪的睡眼,晃悠著來到客廳。掀開筆電瞄了下鐘點,屏幕上顯示的日期讓我愣在原地。
六月二十號?
我使勁眨了眨眼,以為自己看錯了。可那幾個數(shù)字依舊清晰地停在那里,無情地提醒著我已經(jīng)睡了整整三天。
“怎么會這樣......”我喃喃自語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桌邊緣。從韓如雪生日宴回來后的記憶一片模糊,連端午節(jié)都這樣悄無聲息地溜走了。
客廳的角落里擺著一個青花瓷花瓶,里面插著幾支快要凋謝的百合。花瓣已經(jīng)泛黃,卻依然散發(fā)著淡淡的香氣。我總覺得這花瓶很眼熟,卻想不起來是什么時候買的。
“蘇琪那丫頭給我們喝的該不會是假酒吧?”我自言自語道,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。
腦袋昏昏沉沉的,就像被一團迷霧籠罩著。我走到廚房倒了杯溫水,靠在料理臺邊努力回想這段時間發(fā)生的事。
記憶如同破碎的拼圖,一塊塊零散地浮現(xiàn)在腦海中。
奶奶在寒假時跳神摔下戲臺的場景清晰可見,她躺在病床上,臉色蒼白如紙。為了尋覓祖母的靈魂,我不得不去找莫紫蘭一家?guī)兔Α?
“你要是真想救你奶奶,就替我女兒沈瑩嫁過去。”莫紫蘭的話還回蕩在耳邊,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(zhàn)。
后來為了照顧奶奶,我租下了這間據(jù)說鬧鬼的房子。房東是個和藹的老太太,臨走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:“丫頭,這房子有些特別,希望你能在這里找到你要的答案。”
在這里,我認識了安德軒。那個總是一臉玩世不恭,實則心思細膩的男生。我們一起解決了那只魙,也算是共同經(jīng)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。
畫面一轉,又來到了黑松村。韓如雪被困在荒廢的祠堂里,我們冒著大雨去救她。再后來,我們?nèi)チ嗽脐I峰,在那片廣袤的草原上為奶奶找到了最后的歸宿。
這些記憶很清晰,可總覺得少了點什么。就像一幅畫里被人刻意抹去了某個重要的部分,留下一片模糊的空白。
我站在鏡子前,仔細端詳著自己的臉。眼下有淡淡的青黑,嘴角微微下垂,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。右手無名指上有一道淺淺的痕跡,像是長期戴著什么東西留下的。
“到底是什么......”我輕輕撫摸著那道痕跡,心里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澀。
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起來,打斷了我的思緒。看了眼時間,已經(jīng)快要遲到了。
“真是睡糊涂了,在這兒干等著,難不成天降橫財啊?”我自嘲地笑了笑,匆匆收拾好書包就往學校趕。
路過早餐攤,老板娘熱情地招呼:“聞雪啊,還是老樣子嗎?”
我愣了一下:“老樣子?”
“就是加腸手抓餅啊,你家那位每次來都是點這個。”老板娘一邊熟練地攤餅一邊說。
我家那位?我搖搖頭,大概是老板娘認錯人了。
課堂上,我心不在焉地聽著老師講課。恍惚間,我似乎看到窗外的樹下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,正抬頭望向我這邊。
我揉了揉眼睛,再看時那里已經(jīng)空無一人。
“聞雪,你怎么了?”坐在旁邊的錢敏婷擔心地問,“臉色這么差。”
“沒事,可能是這幾天睡太多了。”我勉強笑了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