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翻找背包掏出了云南白藥:“自己脫還是我?guī)湍悖俊?
韓如雪猶豫片刻,還是褪下了衣衫。她的動作很慢,每一下都帶著疼痛的顫抖。
在昏黃的燈光下,她背上縱橫交錯的傷痕觸目驚心。燙傷、鞭傷,新傷疊著舊傷,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。有些傷口還在滲血,有些已經(jīng)結(jié)了厚厚的痂。
“這些傷……都是她打的?”我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,手指輕輕觸碰那些傷痕,卻又害怕弄疼她。
韓如雪抬眼看我,眸中恨意如潮水般翻涌,卻扯出一抹云淡風(fēng)輕的笑。
“看著嚇人吧?習(xí)慣就好了。每次她心情不好,就會拿我出氣。有時候是皮帶,有時候是衣架,運氣好的時候只是巴掌。”
她說這話時語氣平淡,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。這種刻意的輕描淡寫反而讓我更加心疼。
“你是為了姐姐才不肯離開的,對不對?”
她眼中閃過一絲驚慌,身體微微顫抖,“你去過哭靈塔了?”
“韓瀾瀾讓我?guī)阕摺!蔽逸p聲說,感受到她在我懷里瑟縮了一下,“待龍棲淵破塔而出,我們就離開這里。這個地方不該是你的歸宿。”
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(zhuǎn),卻倔強(qiáng)地?fù)u頭,發(fā)絲凌亂地散在臉頰兩側(cè),“不行,姐姐不走,我也不走!你不明白,我們從小就說好了,要永遠(yuǎn)在一起。”
我嘆了口氣,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,“你姐姐想讓你走,你又說要留下,這讓我很為難啊。”
韓如雪咬著嘴唇不說話,倔強(qiáng)得像個固執(zhí)的小孩。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。
“如雪,你要明白,你姐姐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。就算我們能把她從塔里救出來,她也活不了多久了。”
我握住她的手,感受到她掌心的冰涼,“但是你還有機(jī)會,不要辜負(fù)你姐姐的心意。”
“不!”她猛地站起來,帶倒了身邊的凳子,發(fā)出一聲悶響。
她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,“我不信命!只要姐姐還在塔里一天,我就不會離開!你們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!”
話音未落,她穿好衣服,沖出了房間,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我無奈地?fù)u搖頭,決定先去救安德軒。現(xiàn)在的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把他救出來,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想辦法。
夜深了,整個院子里只有韓耀祖的鼾聲在回蕩。月光透過窗戶灑進(jìn)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我躡手躡腳地溜進(jìn)廚房,看到被綁在角落的安德軒。
他蜷縮在地上,身上蓋著一件破舊的麻袋。
聽到動靜的安德軒立刻醒了,看清是我后開始嗚嗚直叫,眼中滿是欣喜。
“噓!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迅速用黑玉割斷繩子,取下他嘴里的破布。
“姐,你竟想要嫁給那呆瓜?”安德軒活動著手腳,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,聲音里帶著幾分憤怒。
我忍不住逗他,“怎么,不行嗎?”
“這是重婚!”他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,眉頭緊皺,活像個小大人。
我被他逗笑了,輕聲說道:“我和龍棲淵又沒領(lǐng)證,不過就走了個過場罷了。再說了,現(xiàn)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。”
“這怎么行!”安德軒急得直跳腳,差點碰倒旁邊的鍋碗瓢盆,“你這么做,姐夫知道了該怎么辦?古代可是要浸豬籠的!”
我敲了下他的腦袋,“你給我閉嘴,別在龍棲淵面前亂說。現(xiàn)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里。”
“不行!”他挺直腰板,像個小戰(zhàn)士般堅定,“姐夫救過我,我絕不能辜負(fù)他的信任!就算死,我也要死得有骨氣!”
“我現(xiàn)在不是在救你嗎?”我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那不一樣!你背叛在先!”安德軒振振有詞,“你這是典型的渣女行為,三心二意,見一個愛一個!”
“別說了!先聽我說,你出去后…”
待我交代完一切,庭院中忽而響起沙沙細(xì)語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安的氣息。
我和安德軒對視一眼,悄悄摸到門邊。夜風(fēng)吹過,帶來一陣涼意。
月光下,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蹲在破舊皮卡車下面,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汽油味。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長,顯得格外孤獨。
當(dāng)那人直起身時,我們都驚呆了——是韓如雪!她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,眼神中帶著一種令人心驚的決絕。
她手里提著裝滿汽油的塑料桶,踉踉蹌蹌地往外走。汽油隨著她的腳步晃動,有幾滴灑在地上,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
“她要干什么?”安德軒小聲問,聲音里帶著不安。
我心里一沉,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涌上心頭。拽著他跟了上去,盡量放輕腳步。
韓如雪一路走到村口,開始往籬笆和樹木上潑灑汽油。她的動作很快,像是早就計劃好了一樣。空氣中的汽油味越來越濃,嗆得人喉嚨發(fā)癢。
“快攔住她!”我喊道,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。
安德軒箭一般沖出去,抓住了韓如雪的手臂。汽油桶砸在地上,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
“放開我!”她瘋狂掙扎,像一只受傷的野獸,“你們憑什么管我!”
“你想干什么?”我厲聲問,心臟狂跳不止。
“我要讓他們葬身火海!”韓如雪歇斯底里地喊道,聲音里充滿了仇恨,“燒死這些畜生,讓他們給我姐姐陪葬!讓他們也嘗嘗痛苦的滋味!”
我們合力把她拖到村外的小溪邊。溪水在月光下泛著銀光,發(fā)出嘩嘩的響聲。
“你看看這條溪,”她突然平靜下來,聲音里帶著說不出的苦澀,“我差點死在這里。就在這條溪水里,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。”
“什么?”安德軒吃驚地說,下意識松開了手。
“是我的親生父母把我扔進(jìn)去的。”
韓如雪望著流水,眼神空洞,“如果不是姐姐救我,我早就成了哭靈塔里的一縷亡魂。你們知道溺水是什么感覺嗎?那種窒息,那種絕望,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……”
我握住她的手,感受到她掌心的冰涼,“再等三天,等龍棲淵出來,也許能救你姐姐。不要做傻事,你姐姐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