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風吹動樹葉,發出沙沙的響聲。我裹緊了身上的外套,總覺得背后涼颼颼的。
蘇琪縮在沙發一角,目光呆滯地盯著手機屏幕,而韓如雪則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蜷縮在另一端,時不時偷瞄四周。
“但問題是,”我忍不住開口,聲音里帶著幾分擔憂,“招來容易送走難。萬一那個女鬼來了不肯走,難道要我們收留她?”想到家里可能多一位“特殊房客”,我就覺得頭皮發麻。
龍棲淵深邃的眼眸中浮現若有若無的笑意:“若他能招來,我可以幫忙送走。”
“你說的'送走',該不會是...”我警惕地看著他,話未說完就被他打斷。
“就是請她離開,字面意思。”龍棲淵唇角微揚,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,“我又不是什么惡鬼。”
我正要掏出手機聯系安德軒,誰知龍棲淵突然抓住我的手腕。他的手很涼,卻讓我感到一陣心跳加速。“先吃飯。”他的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。
我下意識瞥向沙發那邊,生怕蘇琪她們看出什么端倪。好在蘇琪還在專注地刷著手機,韓如雪則把自己縮得更小了。
匆匆用完晚飯,我立刻聯系了安德軒。那家伙一聽說要練習招魂,立馬興沖沖地趕了過來,活像個等待拆禮物的孩子。
我將奶奶以前用過的魂鼓和月光鏡找出來,開始教他基本動作。說實話,我自己記得也不太清楚了,只能憑印象教個大概。看著蒙著灰的法器,往事如潮水般涌來。
“奶奶...”我站在她的房間里,輕聲說道。床上的老人安靜地躺著。“你看見了嗎?他將成為你的接班人。要是覺得我教得不好,就快點醒來親自教他吧。”
房間里依舊安靜。我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振作起來。
夜色漸深,子時將至。我們聚集在客廳,屋內一片漆黑,只有茶幾上的三支清香散發著微弱的光芒。空氣中彌漫著檀香的氣息,讓人莫名心安。
安德軒手持法器,閉著眼睛開始了他的“表演”。“缽缽雞,哎呦我的小寶貝...”他搖頭晃腦,嘴里念叨著莫名其妙的詞。
我忍不住扶額,這跟跳大神完全不一樣好嗎?“安德軒,”我壓低聲音提醒,“招魂要用心感受,不是用嘴!”
他乖乖閉上嘴,但動作更加夸張了,魂鼓和鈴鐺叮叮當當響個不停。我看到他一個轉身差點撞到龍棲淵的無妄琴,嚇得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。
龍棲淵額角青筋隱現,手指不自覺地握緊又松開。我趕緊拉住安德軒,生怕他真的碰到那把琴。要知道,那可是龍棲淵的命根子。
一個小時過去,除了安德軒氣喘吁吁外,毫無其他動靜。蘇琪和韓如雪已經抱在一起睡著了,發出輕微的鼾聲。
龍棲淵站起身,修長的身影在墻上投下一道暗影:“我先回避一下,可能是我的存在影響了招魂。”
他剛離開沒多久,一股陰冷的風突然襲來,吹得窗簾獵獵作響。我渾身一顫,明明記得關好了門窗的。
“有...有鬼!”韓如雪尖叫著從沙發上跳起來,顫抖的手指向衛生間。
我轉頭看去,瞳孔猛地收縮。只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站在那里,黑發如瀑,遮住了大半張臉。水珠不斷從她身上滴落,在地板上匯成小小的水洼。
'滴答、滴答'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,仿佛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腐朽氣息,讓人作嘔。
當她緩緩抬頭,露出那張蒼白如紙的臉時,我感覺空氣都凝固了。她的眼睛漆黑如墨,毫無生氣,直勾勾地盯著我們。
蘇琪嚇得躲到了我身后,韓如雪則抱著抱枕瑟瑟發抖。只有安德軒,雖然臉色發白,卻還是壯著膽子舉起靈鞭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的聲音有些發顫,但還算鎮定。
女鬼紋絲不動,仿佛沒聽見似的。她就那樣站著,水珠持續不斷地滴落,像是要把整個房間都浸濕。
“該不會是個啞巴吧...”安德軒嘀咕著撓了撓頭,手中的靈鞭微微顫抖。
我死死盯著那個女鬼,心跳如擂鼓。
“你的功力還不夠深厚,僅能喚起亡者的一縷魂魄。”龍棲淵從臥室里走出來,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修長的身影上,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。
他修長的手指輕撫琴弦,琴音如泣如訴。
“沒有七魄的魂魄,就像一具空殼,既聽不見聲音,也無法交流。”他的聲音依舊清冷,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。
我看著安德軒垂頭喪氣的樣子,忍不住笑出聲來。他剛才跳得滿頭大汗,現在卻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在沙發上。
“我都快跳斷腿了,比那些日薪百萬的愛豆還賣力,結果就招來個聾啞鬼?”安德軒抱怨著,一屁股坐在沙發上,隨手抓起抱枕捂住臉,發出一聲悶悶的哀嚎。
“新手保護期已經過了,你以為還能像之前那樣輕松?”我打趣道,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虛影吸引。
韓如雪突然身子一顫,她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,指甲幾乎要陷入肉里。她目光死死盯著那個虛幻的身影,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:“這...這不是我樓上的韓姐嗎?”
我心里一驚,下意識地握住她冰涼的手:“你認識她?”
“她是我的房東...”韓如雪聲音發顫,臉色蒼白得嚇人,“我才住了兩天就住院了,從那以后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。”
房間里一時陷入沉默,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。窗外的月光被云層遮住,室內頓時暗了下來,那道虛影反而更加清晰了。
我仔細打量著那個女鬼的樣貌,注意到她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痕跡,心中已有了計較:“安德軒是靠著你們身上的戾氣才能招魂,如果這真的是你房東,那恐怕...”
“她已經不在人世了?”韓如雪臉色發白,身子搖搖欲墜。
蘇琪趕緊扶住她,輕聲安慰:“別怕,有我們在呢。”
我輕輕點頭,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一些:“能和我說說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嗎?”
韓如雪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復著情緒:“那天我在找房子,差點被黑中介騙了。是韓姐救了我,還主動把房子租給我,價格也很便宜...”
“她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啊。”安德軒嘆了口氣,不知何時已經坐直了身子,表情難得的嚴肅。
龍棲淵突然開口,聲音里帶著一絲警惕:“這魂魄戾氣極重,不宜久留。”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,似乎隨時準備出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