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官？”卓氏沒聽清，皺著眉問道。

“是祖父！祖父在棺材里！”司韶煜一邊哭一邊喊，聲音撕心裂肺。

卓氏身子一晃，臉色瞬間慘白。她的嘴唇顫抖著，眼中的光彩瞬間消失。

“你...你胡說什么？”她聲音發(fā)抖，“你祖父馬上就要回來了，怎么會...怎么會...”

她踉蹌著沖出院子，直奔大門而去。當看到那口巨大的棺槨時，整個人如遭雷擊，癱軟在地，昏死過去。

沈玉華趕回府時，府中已是一片混亂。下人們來回奔走，有的去請大夫，有的去煎藥，有的在院子里低聲啜泣。

大夫們圍著卓氏診治，卻都束手無策。老夫人的脈象極其微弱，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沈玉華急問，臉上寫滿焦急。

司韶默氣憤地指著司韶煜：“都怪這個蠢貨多嘴！”他的聲音中帶著憤怒和懊悔。

沈玉華顧不得責(zé)罵，立刻換上命婦服趕往御醫(yī)閣求醫(yī)。

后院中，玉嬋看著被打的兒子，心如刀絞。司韶煜蜷縮在角落里，臉上還留著清晰的巴掌印。

“娘，我說錯什么了嗎？”他抽泣著問。

玉嬋將兒子摟在懷里，眼淚無聲地滑落。沒了司云霆的庇護，她和孩子們在府中更加舉步維艱。每一步都如履薄冰，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(fù)。

“必須想辦法讓世子爺回心轉(zhuǎn)意...”她暗暗下定決心，眼中閃過一絲決然。

尼姑庵外，幾位衣著華貴的婦人焦急等候。初春的寒意還未散盡，她們不時搓著手，目光頻頻投向那扇斑駁的院門。

“慕若，是我夏蘭啊！”一位身著藕荷色錦衣的婦人輕聲呼喚。

“慕若，我媚月來看你了！”另一位著淺紫色褙子的女子也跟著喊道。

院門吱呀一聲開啟，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聲響。一位身著素色尼衣的女子緩步而出，她面容清秀，眉眼間透著幾分清冷。歲月并未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，反而讓當年那個活潑的少女多了幾分出塵淡然。

“找我何事？”慕若語氣平淡，目光在兩位故人臉上一一掃過。

夏蘭和媚月對視一眼，一左一右上前拉住她的手臂。春日的微風(fēng)拂過，帶來遠處梨花的香氣。

“慕若，快隨我們回去！”夏蘭急切地說道，手指微微顫抖。

“侯府出大事了！”媚月緊跟著補充，眼中閃過一絲焦慮。

慕若輕輕掙開兩人的手，后退半步，冷聲道：“不說清楚，我哪也不去。”她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
“侯爺戰(zhàn)死沙場，世子要出家！”夏蘭急得直跺腳，裙擺被風(fēng)吹得獵獵作響。

慕若眉頭微皺，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：“少夫人呢？”

“少夫人正照顧病倒的夫人，一個人撐著整個侯府。”媚月嘆了口氣，“這些日子她都沒好好休息過。”

“有少夫人在，不需要我。”慕若轉(zhuǎn)身欲走，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慢了幾分。

“慕若！只有你能勸住世子啊！”夏蘭一把拉住她的衣袖，急得眼眶發(fā)紅。

“我？”慕若冷笑一聲，眼中閃過一絲譏諷，“一個被休棄的姨娘，有什么資格。”

話音未落，一道柔美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：“是我對不起你，求你幫這一次。”

玉嬋款步而來，素色衣裙隨風(fēng)輕擺，眼中含著晶瑩的淚水。她的面容依舊動人，只是比起往日的光彩照人，多了幾分憔悴。

慕若看著這位曾經(jīng)的故人，心中五味雜陳。當年就是她從中作梗，害得姑母無醫(yī)可醫(yī)。如今卻又來求她？往事如潮水般涌來，讓她一時難以平靜。

“玉姨娘不是最得寵嗎？何必來尋我這個棄婦。”慕若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苦澀。

“我知錯了！”玉嬋突然跪下，裙擺沾滿塵土，“都是我的錯，害你姑母沒能及時醫(yī)治，害你與世子生隙。把怨氣都撒在我身上吧，但求你去勸勸世子！”

看著曾經(jīng)高高在上的玉嬋跪在自己面前，慕若卻沒有絲毫快意。春風(fēng)掠過她的面龐，帶來一絲涼意。

“為了那個負心人，你何必如此。”慕若轉(zhuǎn)過身，不愿看到玉嬋狼狽的模樣。

“慕姨娘，侯府不能沒有世子啊！”玉嬋連連叩首，額頭很快沾滿塵土，“求你念在往日情分上，幫幫侯府！”

“他自己都不在乎侯府，我一個外人有什么好管的！”慕若冷聲道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，“我說過此生再不見他，你們別白費心思了。”

與此同時，侯府內(nèi)。

沈玉華送走太醫(yī)，看著床榻上昏睡的婆婆，輕輕嘆了口氣。窗外的梨花開得正盛，白花簌簌落下，卻襯得屋內(nèi)更顯沉寂。

“少夫人，沈少爺來了。”丫鬟在門外輕聲稟報。

“快請到我院里。”沈玉華整理了一下衣裳，示意丫鬟好生照看婆婆。

不多時，一身朝服的沈謙快步而來：“大姐姐！”他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。

“謙兒。”沈玉華看到弟弟，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稍放松。她示意沈謙坐下，親自為他斟了杯茶。

“你怎么會來？”她轉(zhuǎn)頭看向沈謙，聲音透著疲憊。眼底的青黑昭示著這幾日的輾轉(zhuǎn)難眠。

沈謙在她對面坐下，端詳著姐姐憔悴的面容，心中一陣抽痛。他放下茶盞，聲音低沉：“今日司云麒將軍帶人進宮受賞，陛下本要宣姐夫一同前去，但司云麒說姐夫因侯爺遺體歸來，要陪侯夫人迎靈，我便猜到府上出事了。”

茶香裊裊升起，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。沈謙握緊拳頭，指節(jié)泛白：“大姐姐，到底發(fā)生什么事了？”

沈玉華深深嘆了口氣，目光落在窗外的老槐樹上。那是司云霆小時候種下的，如今已經(jīng)枝繁葉茂。“你姐夫......出家了。”

“什么？！”沈謙猛地站起身，茶水濺出杯沿，在桌面上暈開一片水漬。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，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。

沈玉華緩緩將這幾日發(fā)生的事情道來。司云霆突然宣布要出家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，震驚了整個長樂侯府。他說是為了追尋內(nèi)心的平靜，為了擺脫世俗的紛擾。可這個時候，偏偏是侯爺遺體剛剛運回汴城的時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