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句話仿佛一把利劍，直接刺穿了錢姨娘精心編織的偽裝。她臉色瞬間慘白，身子劇烈顫抖起來。多年來的自卑和不安在這一刻徹底爆發。

“啊——”錢姨娘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，整個人崩潰地倒在地上，“我不是沒用的人...我不是...”她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臉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
周圍的下人們面面相覷，不敢上前。這樣的場面，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。

蘇老太太冷哼一聲：“把人帶下去。”她的目光落在錢姨娘身上，“至于你，禁足思過，沒有我的允許，不準踏出院門一步。”

幾個婆子立刻上前，架起已經失控的錢姨娘。她還在不停地喊叫著：“我不是沒用的...我還能生...我一定能生個兒子...”聲音漸漸遠去。

沈玉華拉著蘇陽燕轉身離開，身后是一片狼藉。蘇陽霓被人小心翼翼地抬回房間，幾個大夫已經在等著了。

“表姐，你太厲害了！”蘇陽燕一臉崇拜地看著沈玉華，“你是怎么知道錢姨娘最在意什么的？”

沈玉華淡淡道：“有些人，就該用她最痛的地方來懲罰她。”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，“在府里，沒有兒子的姨娘，就如同風中的燭火，隨時可能熄滅。”

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府邸，各處都在議論這件事。有人同情蘇陽霓，也有人覺得她不識好歹。

卓瑾萱坐在床上，聽著卓嬤嬤的稟報，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：“一個賤婢生的庶女，也配嫌棄做妾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”她優雅地端起茶杯，輕抿一口。

卓嬤嬤附和道：“可不是嗎？能進錢德公府已是她的福分，還敢投湖輕生，真是不知好歹。這下好了，鬧得人盡皆知，以后更難說親了。”

卓瑾萱不屑地撇了撇嘴，手指輕輕敲擊著茶杯，“賤婢生的庶女，永遠都上不得臺面。就算是做妾，也得有那個資格才行。”

卓嬤嬤連連點頭：“小姐說得對。不過這事鬧得這么大，夫人那邊怕是不好交代。”

“關我什么事？”卓瑾萱冷笑一聲，“錢姨娘自己沒本事，還想攀高枝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。”

蘇老太太帶著蘇家姐妹離開侯府的那天早晨，汴城的天空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。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，仿佛預示著什么不詳的征兆。

卓氏站在廊下，望著遠去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街角。她的目光雖然追隨著馬車，心思卻全然不在這上面。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搓得幾乎變了形，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安。

“夫人，要不要去暖室歇會兒？”身旁的嬤嬤輕聲提醒。

卓氏搖了搖頭，眉頭緊鎖：“這都多少天了，錢德公府那邊怎么還沒個動靜？”

自從卓瑾萱落水被錢陽救起，已經過去四天。司云霆登門拜訪也有三天，可錢家始終沒有任何表態。這種沉默比直接拒絕更令人難熬。

廊下的風吹得銅鈴叮當作響，卓氏不由得裹緊了披風。這天氣竟比深冬還要難熬。

“夫人別著急，”嬤嬤低聲勸慰，“錢家畢竟是錢德公府，考慮事情總要更周全些。”

“周全？”卓氏冷笑一聲，“分明是在拿捏我們！”

話音未落，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來：“夫人，世子回來了！”

卓氏立刻打起精神，快步往前廳走去。

與此同時，沈玉華剛送走蘇老太太一行人返回府中，就被孫嬤嬤攔住：“少夫人，錢德公府來信了。”

沈玉華心頭一緊，下意識攥緊了衣袖：“他們怎么說？”

“說是他們家少爺不過是做了件好事，讓我們不必太過在意，若要報恩，隨便送點東西算了。”孫嬤嬤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憤懣。

這話聽在沈玉華耳中，猶如一記悶雷。果然，錢德公府是打定主意要推脫責任。

這事在汴城已經傳開，人人都知道卓瑾萱被錢陽救起時有了肢體接觸。按理說，這種情況下，錢陽若不娶卓瑾萱，她的名聲就毀了。

錢德公府這般態度，分明是看不起司侯府。

“少夫人，夫人讓您即刻去靜心院。”又一個丫鬟匆忙趕來。

沈玉華立即動身，還未到靜心院，就聽見里面傳來哭聲和爭吵聲。

“太過分了！”司云麒怒氣沖沖的聲音最為響亮，“我這就去找他們要個說法！”

“站住！”老侯爺的聲音更加威嚴，“人家救了瑾萱，你去要什么說法？”

“可他們這是在欺負瑾萱啊！”司云麒急得直跺腳，“瑾萱的名聲怎么辦？”

卓瑾萱的哭聲愈發凄厲。

沈玉華剛踏入屋內，司云麒就轉頭怨道：“要是嫂嫂當時看好表妹，哪會有這種事！”

他的話音未落，司云霆已經站了出來：“你胡說什么！瑾萱自己整日往云觀跑，跟男客來往，玉華勸過她多少次，她可聽過？都是她自作自受！”

“云霆哥，你怎能這樣說瑾萱！”司云麒漲紅了臉。

“難道我說錯了？要不是她整日拋頭露面，能惹出這種事？”司云霆冷笑，“現在好了，連累得全府都跟著她丟人！”

“你...”

“夠了！”老侯爺重重拍案，震得茶盞都跳了起來。

司云霆拉著沈玉華坐到一旁。這事本就與她無關，卓瑾萱外出還是得了卓氏首肯的。

沈玉華看了眼身邊的司云霆，心想這人雖然感情上不靠譜，但還算明事理。至少在這件事上，他沒有跟著胡亂指責。

正想著，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嘩。腳步聲雜亂，夾雜著尖利的叫罵聲。

“大事不好了！”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進來，差點絆倒在門檻上。

“又怎么了？”卓氏不耐煩地問，聲音里帶著疲憊。

“外頭來了好多人，都是找瑾萱小姐的！”丫鬟上氣不接下氣，“說是吃了什么慧月師太的丹藥，臉上都出了問題。她們去云觀找那師太，人早就跑了，現在都來找瑾萱小姐要說法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