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若跪在地上，渾身顫抖。她想反駁，想大聲喊叫，可是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發不出聲音。

遠處傳來下人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，秋風吹過，帶來一陣桂花的清香。慕若抬頭，看到沈玉華依舊端坐在那里，姿態優雅從容，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。

這一刻，她終于明白，自己永遠無法超越眼前這個女人。不是因為身份地位，而是因為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從容與清醒。

“你走吧，”沈玉華淡淡地說，“記住你的身份，別再做這種無謂的事?！?

慕若踉蹌著站起身，轉身離開。她的背影顯得格外單薄，就像她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一樣，終將被現實打碎。

沈玉華看著她離去的背影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她伸手拿起一塊藕粉丸子，卻發現已經失去了品嘗的興致。

慕若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小菊院的路上，她的腳步虛浮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。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，身體輕飄飄的，卻又沉重得抬不起來。

轉過一處廊角，迎面撞上了司云霆。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，喉嚨發緊，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。

他一定是聽說玉嬋來了侯府的消息，才匆匆趕回來的吧。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，慕若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。

廊下相遇，慕若的目光死死地鎖住了司云霆的臉。那張她日思夜想的臉，棱角分明，眉目如畫。此刻卻讓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。

沈玉華方才的話還在耳邊回響：“慕若，你要看清楚，司云霆從來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。”

那聲音像一記重錘，狠狠地砸在她心上。可是當她真正面對司云霆的時候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依然無法抑制。

恨意如同滾燙的巖漿，在她的心口翻涌。她按捺不住想要撲過去，撕碎眼前這個男人的面具，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！

為什么她付出了全部的真心，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？

廊下的風輕輕拂過，帶起她額前的碎發。慕若站在那里，渾身都在微微發抖。

司云霆與她四目相對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。他微微蹙眉，似是有些不耐煩，隨即便要從她身邊擦肩而過。

他要去沈玉華的院子。

這個認知讓慕若的心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。就在這一瞬間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，失聲痛哭起來。

那哭聲中包含著太多絕望和痛苦，聽得人心都要碎了。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，模糊了她的視線。

“慕若?！彼驹砌K究還是停下了腳步，眉頭微皺，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，“你又哭什么？”

又哭什么？

這句話像是一把刀，狠狠地戳進慕若的心口。她的眼淚流得更兇了，肩膀不住地顫抖。

司云霆伸手想要安撫她，慕若立刻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，緊緊攥著他的衣袖不放，“師父，師父......”

她的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。

“我在?！彼驹砌獓@了口氣，將她攬入懷中。

熟悉的溫暖讓慕若心中燃起一絲希望，她抽噎著說：“我不愿意接納那個女人，你能不能......”

話還未說完，環抱著她的手臂突然僵住了。

“慕若，你怎么還這么天真無邪?！彼驹砌砷_手，眼中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。

這一刻，真相如同一盆冰水，將慕若從頭澆到腳。她渾身發冷，連指尖都在顫抖。

她終于看清了一切。

司云霆根本就不愛她。

愛一個人是什么樣子，她再清楚不過了。她見過司云霆愛卓雪時的模樣，會為了她的任性而生氣，卻總是一次次退讓。

可是對她，從來都不是這樣。

他高興的時候，會對她百般寵愛。一旦觸及他的底線，立刻就能翻臉無情。

那些她親手繡的香囊、襪子，那個讓她受盡委屈的鼻煙壺，她的眼淚，她的痛苦......這些在他眼中，都不值一提。

那不是愛，只是一時興起的憐憫罷了。

“司云霆！”慕若紅著眼睛，聲音嘶啞，“侯府的后院住著數不清的女眷，只有我是真心愛你的！沈玉華不愛你，夏蘭不愛你，媚月也不愛你，就連你現在要護著的玉嬋，也不愛你！”

她像一只受傷的野獸，拼命地想要在他心上撕開一道口子。可司云霆的表情卻紋絲不動。

“還有呢？”他冷冷地看著她，眼中沒有絲毫波動。

慕若愣住了。

她的真心，在他眼中竟如此不值一提。

她看著眼前的男人，突然笑了。笑著笑著，淚水就流了下來。

沈玉華說得對，她一直不敢面對現實?，F在，她終于看清了。

她轉身跑出了府門，身后傳來下人的呼喊聲，但她充耳不聞。

司云霆吩咐下人跟著，便徑直去了沈玉華的院子。他要為玉嬋求情。

沈玉華的院子里，檀香裊裊。她正坐在窗前看書，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抬頭。

“玉華?！彼驹砌驹陂T口，輕聲喚道。

沈玉華這才放下書卷，抬眼看他：“世子這么急著來找我，是為了玉嬋的事吧？”

司云霆點頭，走到她面前坐下：“我知道你不喜歡她，但是......”

“但是什么？”沈玉華打斷他的話，“你是想說，你非她不可？”

司云霆沉默片刻，鄭重其事地說：“從今往后玉嬋就是我最后一個侍妾了，再不會有別人了?！?

沈玉華聽出了他話中的分量。她抿了口茶，目光落在窗外的桂花上：“既然世子都這么說了，那就這樣吧?！?

司云霆感激地看著她：“玉華，你放心，不管是誰，都越不過你去。”

沈玉華淡淡一笑，沒有說話。

她詳細安排了玉嬋入府的事宜，為了避人耳目，決定讓玉嬋先在外面住一段時間，等風聲過去再悄悄接進來。

司云霆一一應下，還主動表示這段時間不會去見玉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