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日后，小菊院傳來消息，司云霆的傷已經痊愈。這段時日，他與慕若相處融洽，倒像是回到了從前。

“師父，你要出門？”慕若為司云霆整理著衣襟，細心地撫平每一道褶皺。陽光透過窗欞，灑在她清秀的面容上。

“嗯，去見見舊同僚。”司云霆看著慕若認真的模樣，心中一暖。這段時日在家養傷，多虧有她照顧。只是他心里惦記著差事，在家整日無所事事，還不如出去打聽打聽消息。

“那你早些回來。”慕若抬頭，溫柔地說道。她的眼中滿是關切，“傷才好，別喝太多酒。”

司云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，“知道了，回來給你帶果干。”

慕若笑著點頭，替他整理好衣領。陽光下，她的笑容明媚動人，讓司云霆恍惚間想起了往日種種。

酒樓雅間內，司云霆與錢侍衛長相對而坐。窗外街市喧囂，卻傳不進這方天地。

“錢哥，金鷹軍近來如何？”司云霆給錢侍衛長斟了杯酒。

“一切照舊。”錢侍衛長夾了口菜，神色有些猶豫，“倒是有件事，關于玉嬋姑姑...”

司云霆心頭一跳，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頓。

“上回那事是誤傳，不過她還是被逐出宮了。”錢侍衛長嘆道，“都怪我當初沒問清楚，害你誤會了慕姑娘。”

司云霆沉默不語，這些他早已知曉，只是心中仍有疙瘩未解。他望著窗外的街景，思緒紛亂。那日的誤會，險些毀了他與慕若多年的情誼。

“云霆，”錢侍衛長放下筷子，正色道，“慕姑娘是個好姑娘。這些年來，她對你的心意，你難道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嗎？”

司云霆端起酒杯，一飲而盡。杯中酒液入喉，卻難解心中郁結。他當然知道慕若的心意，只是...

“行了，”錢侍衛長見他這般模樣，也不再多說，“且讓時間沖淡一切吧。對了，聽說最近城外不太平，你多加小心。”

司云霆點頭應下，卻覺得心事更重。窗外街市依舊熙攘，他的心緒卻如這杯中殘酒，難以平靜。

兩人飲酒完畢，司云霆站在酒樓門口，夜風吹散了幾分醉意。他微瞇著眼，看著街道兩旁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，將地面染上一片斑駁的光影。

錢侍衛長已被家仆扶走，臨走前還再三邀請他去錢府休息。司云霆婉言謝絕，堅持要回侯府。他需要獨處，需要讓這份醉意隨著夜風慢慢消散。

剛邁出一步，一道纖細的身影撞入懷中。淡淡的幽香縈繞鼻尖，讓他恍惚了一瞬。

“對不起，我沒看路。”女子低著頭連連道歉，聲音輕柔婉轉。

這聲音！

司云霆渾身一震，仿佛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。他感覺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，酒意瞬間褪去大半。那個本該被他深埋心底的記憶，此刻卻如潮水般洶涌而來。

他死死盯著那張熟悉的面容，聲音微顫：“玉嬋！”

“司大人？”玉嬋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，隨即又低下頭，“沒想到在這里遇見您。”

司云霆的心跳陡然加快。這些日子，他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那段往事。可再次見到這張與那人一模一樣的臉，所有壓抑的情緒又如決堤的洪水般沖擊著他的理智。他的手指微微發抖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
“怎么在這碰見你了？”他強壓下內心的波瀾，聲音卻依舊有些發顫。

“我...”玉嬋猶豫了一下，“我想找個活計。在宮里學過些廚藝，想碰碰運氣，看看能否做個廚娘。”

司云霆幾乎是脫口而出：“到我府上來吧，我聘你做廚娘。”

話一出口，他自己都愣住了。理智告訴他這決定太過草率，可看著玉嬋那張臉，他又覺得這決定再正確不過。他需要她，需要這張臉，需要這個聲音，哪怕只是一個影子。

玉嬋明顯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，她抬頭看了司云霆一眼，又快速低下頭去：“這...這不太合適吧？”

“有什么不合適的？”司云霆聲音忽然強硬起來，“我府上正缺個廚娘，你也需要活計，各取所需罷了。”

夜色已深，慕若在小菊院門口來回踱步。庭院里的荷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，卻無法安撫她焦躁的心情。

終于看到司云霆的身影，她快步迎上去，提著的心稍稍放下，“師父，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？”

司云霆避開她關切的目光，腳步略顯凌亂，“路上耽擱了些。”

“發生什么事了嗎？”慕若察覺到他的異樣，不由得追問。

“沒什么大事。”司云霆語氣生硬。

慕若咬了咬唇，還是挽住他的胳膊，用撒嬌的語氣道：“那我的果干呢？師父答應今天給我買的。”

司云霆這才想起答應給她買果干的事，一時語塞。他看著慕若期待的眼神，心里涌上一陣愧疚，卻又被方才的遭遇攪得心煩意亂。

看著他慌亂的樣子，慕若心里升起一絲不安，聲音也軟了下來，“師父，你今天真的沒事嗎？”

“沒事沒事，我太累了。”司云霆抽出手臂，“改天必須安排上。”

說完便匆匆離開，留下慕若一人站在原地，眉頭緊鎖。月光下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，顯得格外孤單。

接連幾日，司云霆都是白天不見人影，夜深才歸。更反常的是，他不再去沈玉華或慕若的院子，直接回搖光閣歇息。府里的下人私下議論紛紛，都說世子這些天像變了個人似的。

這天午后，慕若終于按捺不住，找到在后院納涼的媚月。院子里，幾株桂花樹散發著淡淡的香氣，蟬鳴聲此起彼伏。

“媚月姐姐。”她難得放低姿態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委屈。

“喲，這種離譜的事情居然成真了？”媚月懶洋洋地扇著團扇，意味深長地看著她，“什么風把我們的慕姨娘吹來了？”

一旁的夏蘭捂嘴笑道：“還能為什么，不就是為了世子的事。這些天世子的反常，誰看不出來？”

慕若臉一紅，也顧不得和夏蘭斗嘴，直接在媚月身邊坐下，“姐姐，我就想知道這些天師父晚上去哪兒了？”

“你看看，沒幾天就按捺不住開始作妖。”夏蘭搖頭晃腦，“平日里不是挺能耐的嗎？怎么這會兒倒像個怨婦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