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玉華注意到，孟氏說這話時，眼角的笑紋深了幾分，卻未達眼底。那雙眼睛里，反而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。

顧氏見狀，只得道：“既如此，姐姐不如先與我兄長商議？畢倒是倩珠的終身大事，還需她父母應允。”

“好！好！”孟氏連連點頭，當即取下腕上的珊瑚鐲子給顧倩珠戴上，“我這就回去安排，一定要給倩珠一個風光的婚事！”

待孟氏離開后，顧氏嘆了口氣：“這孟氏，果然沒安好心。”

沈玉華點點頭：“她答應得太快了，而且那眼神......”

顧倩珠得意洋洋地把玩著手中的極品翡翠手鐲，翠綠的光澤在陽光下流轉，映襯著她那張略顯刻薄的臉龐。她的手指不斷摩挲著手鐲光滑的表面，仿佛在炫耀這份來之不易的戰利品。

“姑姑，你總算為顧家做了件好事，不枉費顧家養你這么多年！”她揚著下巴，語氣里滿是譏諷，眼神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。

說完這話，她便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院子，步伐輕快，裙擺翩翩，生怕別人搶了她的寶貝似的。

沈玉華站在原地，看著顧倩珠離去的背影，眉頭不自覺地皺起。院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，只有遠處傳來的幾聲鳥鳴打破了這份沉寂。

“這個白眼狼！”顧氏氣得渾身發抖，一張臉漲得通紅，手指緊緊攥著手帕，指節泛白，“我這雙眼睛算是廢了，把這么個東西養在身邊這么多年！”

她原本心里還存著一絲親情，想著顧倩珠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侄女。昨日答應這門親事，也是存了讓她碰壁的心思。誰知孟氏竟然真的應下了，還給了這么貴重的聘禮。

“嬸嬸。”沈玉華輕聲開口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，“孟氏這般痛快地答應，怕是另有打算。”

顧氏冷笑一聲：“隨她去！”

院子里的桃花開得正艷，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，卻襯得這氣氛更加凝重。沈玉華看著顧氏緊繃的背影，欲言又止。她太了解顧氏的性格，此時的平靜下隱藏著怎樣的波濤洶涌。

第二日，一個令人意外卻又在意料之中的消息傳來——靈家休了新娶的媳婦。

這消息傳到沈玉華耳中時，她正在侯府的書房處理事務。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案幾上，照亮了她微微蹙起的眉心。

“以什么名義休妻？”她放下手中的賬冊，聲音平靜地問道。

站在一旁的丫鬟支支吾吾，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：“說是那位少夫人...行為不檢點。”

“行為不檢點？”沈玉華握緊了手中的茶杯，眼底閃過一絲寒意。茶水的熱氣裊裊上升，模糊了她的神色。

這靈家的手段，她再熟悉不過。上一世，他們就是用這樣的手段毀了宋綺靈的清白。不過這一次，倒是因禍得福。那位少夫人雖然蒙受不白之冤，卻也因此逃過一劫。

“去查查那位少夫人現在何處。”她對身邊的心腹吩咐道。

很快，消息便傳了回來。沈玉華立即讓人送去一筆銀兩，暗中派人保護那位少夫人離開汴城。這些年在商場上摸爬滾打，她早已學會未雨綢繆。

靈家這邊動作極快，仿佛早有準備一般，立刻派人去了外省的顧家，商議顧倩珠的親事。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，卻透著幾分詭異的順利。

沒過幾日，顧倩珠的母親錢氏和兄長便進了汴城。錢氏一身華貴的裝扮，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市儈氣。

在宋家，錢氏一見到顧氏就堆起笑臉，仿佛多年未見的親人重逢：“小姑，好久不見了。”

顧氏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，連個笑容都懶得給：“嫂子客氣了。”她的語氣冷淡，仿佛在對待一個陌生人。

錢氏察覺到不對勁，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。她剛要開口詢問，顧倩珠趕緊把母親拉到一旁，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。

沒過多久，下人就來通知他們搬去客棧。這個消息猶如一盆冷水，澆在了錢氏的頭上。

“小姑！”錢氏急匆匆地跑來質問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怒意，“這是為何？倩珠要在汴城出嫁，怎能住客棧？這成何體統！”

“我這個不懂感恩的姑姑家，可住不得。”顧氏冷冷地說，目光直視著錢氏，“免得污了你們的眼。”

錢氏臉色一變，連忙賠笑：“小姑這說的是哪里話，倩珠那丫頭不會說話，得罪了你，我已經教訓過她了。”

“不必了。”顧氏直接打斷她的話，語氣決絕，“婚事你們自己安排，我不插手。”

“顧依梅！”錢氏終于撕破臉皮，指著顧氏的鼻子，“你別太過分！要不是我們顧家，你能有今天？現在攀上高枝就不認人了？”

“送客！”顧氏揮了揮手，仿佛再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。

顧倩珠站在一旁，言語中充滿怨毒：“娘說得對，結婚后就變成了白眼狼！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你從顧家的出嫁！”

“好！既然你不認娘家，以后你也別想我們認你這個妹妹！”錢氏氣急敗壞地帶著人離開，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顧氏將顧倩珠一家人趕出府邸的那一刻，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幾乎要將她吞噬。她站在庭院的石階上，看著那些人離去的背影，手指緊緊攥著衣袖，指節泛白。夏日的陽光毒辣，照得人睜不開眼，可她卻覺得渾身發冷。

“你們這些白眼狼，給我滾得遠遠的！”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，仿佛一根繃緊的弦，隨時可能斷裂。

沈玉華站在一旁，看著嬸嬸臉上交織的憤怒與悲傷，輕輕拉住她的手，“嬸嬸，別氣壞了身子。”

顧氏的肩膀微微顫抖，“我怎能不氣？這些年來，我幫襯顧家多少，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。他們...他們...”說著說著，聲音哽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