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時，綠竹快步返回，臉上帶著幾分凝重。“王爺，司公公奉旨查抄了陳美府的住處。皇上已褫奪她的封號，貶為普通宮女。”

“只是貶為宮女？”柳映雪蹙眉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。這處置也太輕了些，完全不符合皇帝一貫的作風。

蕭寒瑾眸光一沉，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：“確實不合常理。以皇上的性子，但凡威脅到他的人，從不會留活口。”說著，他轉向綠竹，“派人盯著那陳美府。”

“是。”綠竹應聲退下，腳步輕快卻不失穩重。

待綠竹的腳步聲完全消失，柳映雪冷笑一聲：“皇上饒她一命，不代表別人也愿意讓她活著。”她說這話時目光冰冷，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位陳美府的下場。

蕭寒瑾與她相視一笑，心照不宣。皇后和白貴妃，怕是都等著收拾這個陳美府。只是那女人武功不弱，想要動手也得費些功夫。帳內的氣氛一時變得微妙起來。

“雪兒，”蕭寒瑾忽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擔憂，“明日狩圍場恐怕不太平，你要多加小心。”

“放心。”柳映雪淡淡應道。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，他既然特意提醒，就說明必有蹊蹺。

用過晚膳，柳映雪回到自己帳中。夜色已深，營地漸漸安靜下來，只有巡邏的士兵偶爾發出的腳步聲。她剛要歇下，忽聽帳外“啪”的一聲，像是有石子砸來。

連秀立即持劍而出，動作迅捷如風。她的劍尖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。

柳映雪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。她仔細傾聽，卻沒有發現任何腳步聲。夜風吹拂，帶來遠處的蟲鳴，卻掩蓋不住她心中升起的警惕。

帳外空無一人，只在地上發現一個紙團。月光下，那紙團顯得格外刺眼。

連秀警惕地環顧四周，確認無人后才撿起紙團。她將紙團遞給柳映雪，手中的劍依舊沒有放下。

回到帳內，柳映雪展開紙條，一顆石子滾落在地，發出清脆的聲響。她定睛看去，目光瞬間冷了下來。燭光下，她的表情顯得格外凝重。

“小姐，怎么了？”連秀急切詢問，看著小姐的表情，她心中也升起一絲不安。

柳映雪遞給她看。連秀看罷，怒道：“原來幽冥閣的殺手是西幽公主指使的！這毒婦！”她握劍的手不自覺地收緊，指節泛白。

“不奇怪。”柳映雪冷笑，“我早有猜測。只是這紙條來得蹊蹺，究竟是誰送來？為何偏偏選在這個時候？”她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銳利。

話音未落，她突然看向帳門。一道黑影閃過，快得幾乎難以捕捉。又一個紙團落在地上，發出輕微的響動。

柳映雪展開一看，上面寫著：“明日提防司微瀾。”她微微一笑，這字跡，應該是六皇子司云熠的人送來的。至于第一個紙條，字跡平平無奇，倒是看不出是誰的手筆。

“連秀，梅枝，”她看向兩個貼身侍女，聲音沉穩，“明日連秀隨我出行，梅枝留在帳中。記住，無論誰來報信說我受傷，都不要輕信。”

“是，小姐。”兩人齊聲應道，眼中都帶著堅定。

柳映雪趁著袖子的遮掩，將紙條收入空間，這才躺下休息。帳內燭火漸暗，她卻久久無法入睡。明日的狩獵，恐怕會有不少人打著各自的算盤。她需要萬分警惕。

次日清晨，嘈雜聲將她吵醒。營地里已經開始忙碌，馬蹄聲、說話聲、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。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，一臉不耐煩。

“小姐，天還早，您再睡會兒。”連秀輕聲道，手里已經準備好了熱毛巾。

“那我再睡會。”柳映雪嘟囔著，一頭扎進被窩，動作行云流水。被子里還殘留著她的體溫，讓她感到一絲安心。

連秀看著小姐難得孩子氣的模樣，忍不住莞爾。平日里總是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，此刻倒顯出幾分天真可愛。若是攝政王看到這一幕，想必也會心生歡喜吧。

帳外的喧鬧聲越來越大，顯然狩獵的準備工作已經開始。

柳映雪從睡夢中醒來。陽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灑落進來，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“小姐，您醒了。”連秀輕手輕腳地走進來，手里端著一套艷紅色的騎馬裝，“這是內侍特意送來的，說今日所有小姐都要著騎馬裝參加狩獵。”

柳映雪接過衣裙，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精致的暗紋。這騎馬裝做工考究，料子也是上等的錦緞，顯然是專門為這次狩獵準備的。

“即便不親自上陣，在場外觀看也要著裝得體。”連秀一邊幫柳映雪更衣，一邊小聲說道，“聽說今日的狩獵可不簡單，皇上特意從各地調來了不少珍奇異獸。”

柳映雪站在銅鏡前，任由連秀為她梳理長發。鏡中的少女容貌絕艷，一襲紅衣更襯得她膚若凝脂。只是那雙眼眸深處，卻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。

“早膳已經備好了。”連秀將一支金釵插入柳映雪的發髻，“管事說吃完早飯后得先去場地聽皇上的講話，然后挑選馬匹進入御林狩獵園。”

“在哪里集合？”柳映雪一邊整理衣襟一邊問道。她的動作看似隨意，實則暗中觀察著帳篷外的動靜。

“就在帳篷往南大約五百米的位置，那里地勢開闊，正好在圍場邊緣。”連秀壓低聲音，“不過小姐，我聽說昨晚出了些事。”

柳映雪挑了挑眉：“說來聽聽。”

“皇上回宮就召了御醫診脈，但什么也沒查出來。”連秀湊近柳映雪耳邊，“當時皇上臉色難看得很，連司公公都不敢靠近半步。聽說御醫們跪了一地，卻沒人敢說實話。”

“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掐住皇上的脖子，他能高興才怪。”柳映雪冷笑一聲“不過，留下陳美府一條命，倒是有些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