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忠站在玉垣城的城頭,眺望著遠處的天際。晨光熹微,城外的農田在晨霧中若隱若現,遠處的山巒如同巨獸匍匐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城墻,眼神深邃。
隊伍啟程后的第二個清晨,他便率部接管了這座空蕩蕩的城池。城中的物資儲備、軍械庫房,都在他的掌控之下。清點物資時,他發現城中儲備并不如預期充足。
“清點完了嗎?”衛忠轉身問向身后的親兵。
“回大人,已經清點完畢。”親兵遞上一份冊子,“糧草儲備約有十五萬石,兵器鎧甲三千余套,箭矢十萬支。”
衛忠接過冊子,眉頭微皺:“將這批糧草分批運進豐倉,每次運送都要有親兵護送。”
“是!”親兵領命而去。
城中的儲備,按他的計算,勉強夠一萬人吃上半年。這個數字讓他心頭沉甸甸的。他走下城墻,穿過狹窄的街巷,來到演武場。
孫守信的教導隊正在操練。汗水浸透了士兵們的衣衫,刀劍相擊的聲音此起彼伏。衛忠站在場邊,目光在每個士兵身上掠過。
“停!”孫守信一聲令下,場上的操練戛然而止。
“大人。”孫守信快步走來,抹了把額頭的汗水,“這批新兵還算可塑。”
衛忠點頭:“教導隊要擴編了,我已經挑選了一批老兵,再從上軍南海兵中補充。”他頓了頓,“五十人,不多不少。”
“明白。”孫守信應道,眼中閃過一絲喜色。
那些從金陵市來的人被編為輔兵,專門負責后勤。雖然他們戰力不足,但經過半年的訓練,也掌握了基本的軍事技能。衛忠看著他們搬運物資的身影,心中有了計較。
新兵的招募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。衛忠每天都要親自面試新兵,一一把關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衛忠看著眼前的壯漢。
“小人叫劉豹,在碼頭干活。”壯漢低著頭,聲音粗獷。
“抬起頭來。”衛忠命令道。
劉豹抬頭,露出一張曬得黝黑的臉。眼神質樸但堅定。
“力氣如何?”
“一擔二百斤,走十里不停。”劉豹挺起胸膛。
衛忠微微點頭:“去找孟鐵虎報到。”
新組建的第三隊和第十一隊,分別由鐵三和孟鐵虎統領。這兩支隊伍的主要任務就是訓練新兵。衛忠每天都要巡視訓練場,觀察新兵的進展。
陳燕兒的第七隊雖然經歷過戰陣,但仍需要繼續磨練。衛忠特意安排他們和新兵對練,既能提升新兵的實戰經驗,也能讓老兵保持警惕。
魏綸和陳直對衛忠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這倒是讓他少了許多掣肘。但衛忠知道,這種平靜不會持續太久。
七月底,衛忠帶著三隊人馬前往莊園。一路上,他看到田野里的莊稼已經開始泛黃,再過半個月就該收割了。
“郎君。”裴謙快步迎上前來,“按您的吩咐,我們已經占了不少無主之地。如今已經有五六十家佃戶來投奔,田地都忙不過來。”
衛忠下馬,環顧四周。果園里瓜果飄香,水塘中魚兒歡游。但他的目光卻落在了遠處的荒地上。
“這些地都要開墾出來。”他指著荒地說道,“秋收后就動工。”
裴謙擦了擦額頭的汗:“是,郎君。不過......”
“有什么困難?”
“人手不夠。”單謙嘆了口氣,“現在的莊客們已經忙不過來了。”
衛忠沉吟片刻:“從城里調些人來。”他轉向身邊的親兵,“去通知孟鐵虎,讓他派二十個新兵過來幫忙。”
“盡快收割,將果子制成干脯,牲畜宰殺后腌制,魚也要及時捕撈。”他繼續吩咐道,“柴禾多備些,都送去玉垣城。”
裴謙的臉色變了變,似乎明白了什么,但只是默默點頭。
“孩童少年們如何?”衛忠問道。
裴謙立即引路,帶著衛忠來到果園。一百多個少年正在忙碌地采摘果實。有的摘梨,有的摘葡萄,還有幾個人拿著竹竿在打棗。汗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滑落,但沒有人叫苦叫累。
“文平、劉壯牛。”衛忠喚來兩個少年。
兩個少年放下手中的活計,跑到衛忠面前。他們的手上都有老繭,臉上還帶著稚氣,但眼神已經變得堅毅。
“看到這些士兵了嗎?”衛忠指著身后的軍士,“他們兩年前和你們一樣,現在已經是伍長、什長了。你們要勤加練習,將來未必不能超過他們。”
兩個少年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,挺直了腰板。
“諾!”他們齊聲應道。
衛忠轉身對陳燕兒等人說:“戰場無情,只有不斷修煉,才能活命。”
“諾!”眾人轟然應和。
單十七在這時湊近衛忠:“衛郎君,王妃還在等您。”
裴忠點點頭,向內院走去。路過廚房時,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。那是王妃最愛的桂花糕的味道。
天空中飄過一朵烏云,遮住了熾熱的陽光。遠處傳來隱隱的雷聲,像是在預示著什么。衛忠停下腳步,抬頭望天。
這個夏天,注定不會平靜。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。糧草、兵器、訓練,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。他知道,暴風雨即將來臨,而他必須讓所有人都能在風雨中站穩腳跟。
當他推開內院的門時,看到王妃正坐在廊下的藤椅上。她的面前放著一盤剛出爐的桂花糕,香氣四溢。
“來了?”王妃溫柔地笑道。
衛忠走過去,在她身邊坐下。遠處又傳來一聲悶雷,但在這個院子里,卻是一片寧靜。
他知道,這或許是暴風雨前最后的平靜時刻。但無論風雨多大,他都會守護好這份寧靜。這是他的責任,也是他的選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