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衛隊主神射！”

“衛隊主威武！”

行走在別園的青石板路上，迎面而來的伍長、什長、隊主們紛紛向衛忠打招呼。他們的眼神中滿是敬畏與欽佩，有些人甚至不自覺地低下頭，不敢與之對視。

衛忠身著一襲墨色勁裝，腰間佩劍隨步伐輕輕晃動。他微微頷首，不卑不亢地回應著眾人的問候。那挺拔的身姿，沉穩的氣度，無不彰顯著一位年輕將領的風范。

張遠、馬猛和韓三緊隨其后。三人時不時交換眼神，臉上都帶著與有榮焉的笑容。這些日子以來，他們親眼見證了衛忠的崛起，從一個普通的隊主到如今威名遠播的神射手。

“這次可真是打出名堂了。”馬猛忍不住感慨道，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。

韓三接過話茬：“可不是嘛！正月里那三波亂兵，每次都是衛隊主立下大功。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錢珍，現在見了衛隊主，連頭都不敢抬了。”

張遠握著馬鞭，神色凝重。他左右張望了一下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事情沒那么簡單。上次那個陳司馬來頭不小，你們沒看到錢和對他那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嗎？說不定還有后招。”

“這幫人就知道玩這些陰私手段。”馬猛憤憤不平地握緊拳頭，“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比試，整天搞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。”

衛忠聽著幾人的議論，眉頭微皺。他停下腳步，轉身看向三人：“都別嚼舌根了。這亂世，有本事就是有本事，沒本事就是沒本事。他們再怎么折騰，還能把天捅個窟窿不成？”

幾人連忙應聲，不敢再多言。

衛忠繼續向前走去，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初見王妃的那個下午。那時的王妃端坐在庭院中，手執一柄團扇，眉宇間似有心事。她對自己似乎頗為賞識，言語間隱隱有拉攏之意。既然如此，或許自己在別園的日子會好過些。

二月初十，最后一批亂兵被擊退。別園終于迎來了短暫的安寧。

春日的暖陽灑在大地上，田野里一片忙碌景象。農夫們扛著鋤頭下地，婦人們提著食籃來回奔走。偶爾有巡邏的士兵經過，馬蹄聲打破了田間的寧靜。

二月下旬的一個午后，一直滯留金陵的營主韋昂匆匆趕到別園。

“子恢總算來了。”王妃裴氏坐在正廳主位，手中把玩著一件精致的狐皮半臂，語氣平淡地說道。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她的側臉上，為那張本就精致的面容增添了幾分柔和。

“王妃恕罪，近來事務繁忙，疏于軍務。”韋昂站在堂下，神色有些尷尬。作為一名營主，動亂發生時并未在此，確實失職。若出了差錯，后果不堪設想。

“子恢倒是個老實人。”裴妃嘴角微揚，目光在韋昂身上停留片刻，又移向窗外的庭院。

韋昂低頭不語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
“京中如何？”王妃繼續把玩著手中的狐皮半臂問道。那是衛忠獵得進獻的，手藝確實不錯。

“荊王對薊城恭敬有加，長安方面也已撤軍，金陵暫時安穩。”韋昂如實稟報。

王妃聞言不置可否，只是那雙美目中閃過一絲嘲諷。她太了解這些權貴之間的勾心斗角，表面的平靜往往意味著暗流洶涌。

“補給都準備妥當了？”她轉而問道。

韋昂如釋重負，連忙答道：“戰馬二十匹、走馬六十匹、挽馬百匹、鎧甲若干、弓箭千余......”

“子恢以后要多來走動。”王妃低聲說道，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狐皮的絨毛，“亂世將至，誰也說不準明天如何。這一幢人馬，還需好生整頓。”

韋昂遲疑片刻，道：“屬下明日就稟報太尉，調派一批精銳過來。”

“募兵多是亡命之徒，恐怕難以管教。”王妃微微蹙眉，眼中閃過一絲憂慮。

“無妨，什長隊主仍用南海國人，操練一陣便成。”

“那子恢需多來督訓才是。”王妃意有所指地說道。

韋昂面露難色：“不如設都尉一職，平日由他們訓練，屬下抽空來檢閱......”

“此計甚好。”王妃眼中浮現笑意，“不知子恢可有人選？”

“這要看王妃的意思。”韋昂謹慎地回答。

“妾一介女流，哪懂這些。”王妃嘆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，“只是聽府中下人說，有個叫衛忠的隊主，驍勇善射，或可一用。”

“可是那個結黨營私之人？”韋昂皺眉問道。

“原是誤會。”王妃解釋道，“錢珍、韓三與他比試落敗，心生嫉恨罷了。這等小人之心，何足掛齒？”

韋昂恍然，隨即應道：“屬下這就回去請命，若準了便提拔衛忠為都尉。”

“若王府皆如子恢這般，何愁大事不成。”王妃意味深長地說道。

送走韋昂后，王妃又端詳起那件狐皮半臂。陽光下，狐皮泛著柔和的光澤，觸手溫暖。她的指尖輕輕劃過皮毛，眼神漸漸變得深邃。

亂世將至，多個可用之人總是好的。更何況，這個衛忠似乎很不簡單。

“去把那套戎服送過去。”王妃吩咐道。

侍女領命而去，王妃站在窗前，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。春風拂過她的面龐，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香。她知道，這看似平靜的日子背后，暗流正在涌動。而她，必須未雨綢繆。

“嘩啦啦！”

鐵甲碰撞的清脆聲響在莊園的演武場上回蕩，金屬特有的冰冷質感在晨光下閃爍著寒芒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特殊的金屬銹蝕味，混合著皮革和油脂的氣息，構成了獨特的軍營氛圍。

衛忠站在場地中央，緩緩活動著身軀。身上這件筩袖鎧的重量讓他感到一絲不適，但這種不適感卻讓他愈發清醒。鎧甲呈魚鱗狀層層疊疊，從肩部延伸而下的筒狀袖口恰到好處地收在肘部以上，既不影響行動，又能很好地保護要害。

他伸手輕撫過鎧甲表面，感受著金屬特有的冰涼觸感。這副鎧甲的工藝相當不錯，每一片鱗甲都打磨得棱角分明，接縫處也十分緊密。雖然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特制的精良裝備，但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，已經算得上是難得的好裝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