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還不夠。”馮暉冷笑一聲，“讓張老師看看你的速度！”

話音未落，怪人已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。每一步都在水泥地面踩出深深的腳印，震得整個試驗場都在顫動。馮暉彎腰撿起地上的零件，開始從不同角度向奔跑的怪人投擲。

零件在空中劃出不同的拋物線，相互之間間隔數米。但怪人卻在狂奔中靈活變向，龐大的身軀展現出令人難以置信的敏捷。他就像一臺精密的機器，精準計算著每個零件的軌跡，將所有部件一一抓在手中。

“回來！”馮暉一聲令下。

怪人立刻停下狂奔，乖順地小跑回來，將零件交還到馮暉手中。

張靜波仔細打量著這個人工造物。怪人身高超過兩米，渾身肌肉虬結，卻毫無體毛。古銅色的皮膚下隱約可見青筋脈絡，像某種爬行動物的表皮。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，瞳孔呈現出詭異的豎直狀，透著野獸般的兇戾。

“力量和速度確實驚人，”張靜波沉吟道，“但智力似乎很低。”

“這是必然的代價。”馮暉毫不在意地擺擺手，“能聽懂命令就夠了，太聰明反而麻煩。你知道的，高智慧意味著獨立思考，那會帶來無窮的麻煩。”

張靜波繼續觀察著怪人，眉頭微皺：“而且他無法自然進化，基因鏈已經固化。這種改造對人體的損害......”

“進化？哈哈！”馮暉狂熱地打斷道，“自然進化太慢了！我可以隨時用更優秀的基因替換。虎的力量、豹的速度、蛇的柔韌、蜥蜴的再生能力......只要有新的動物基因，就能注入人體。這才是最快的進化！”

他轉身面對張靜波，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：“你知道嗎？我已經掌握了基因重組的關鍵技術。但要完善這項研究，還需要你的幫助。加入我吧，只有你能幫我完成這項研究。未來是屬于我們這樣的精英！”

張靜波注視著馮暉伸來的手，內心激烈地掙扎著。作為一名科研工作者，他無法否認這項研究的誘惑力。但作為一個人，他又清楚地知道這背后意味著什么。

實驗室的白熾燈光刺眼而冰冷，照在兩人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。空氣仿佛凝固了，只有怪人粗重的呼吸聲在回蕩。

最終，張靜波露出了微笑：“面對科學如此巨大的吸引力，我又怎能不為之心動？”他伸出手，“我加入。”

兩只年輕有力的手掌緊緊相握。

時光飛逝，轉眼便是十六天后的深夜。

C區試驗區的走廊靜悄悄的，只有應急燈發出微弱的綠光。張智跟在小月身后，躡手躡腳地前進。走廊盡頭的實驗室門虛掩著，透出一線昏黃的燈光。

推開門的瞬間，張智愣住了。

張靜波就坐在實驗臺前，但與半個月前相比，他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。原本挺拔的身形略顯佝僂，眼窩深陷，面色蒼白得嚇人。

“你來了。”張靜波的聲音有些沙啞，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
他從口袋里掏出兩個小瓶，分別裝著紅色和青色的液體。在昏黃的燈光下，液體折射出詭異的光芒。

“你愿意擁有我最優秀的基因片段嗎？”張靜波輕聲說，“紅色的是我的基因，青色的是提取自紅霧的修復劑。手術只有一次機會，成功率在七到九成之間。”

張智盯著那兩個小瓶，喉結滾動了一下：“失敗呢？”

“必死無疑。”張靜波平靜地說，仿佛在談論天氣。

實驗室里陷入了沉默，只有儀器運轉的嗡嗡聲。墻上的時鐘滴答作響，指針無情地劃過每一秒。

小月拉了拉張智的衣角，用稚嫩的聲音說：“哥哥，你一定要活下來。”

張智深吸一口氣，目光變得堅定。他知道，這可能是最后的機會了。

張智躺在手術臺上，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薄薄的手術服傳來。實驗室里的等離子燈光刺眼，他微微瞇起眼睛，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張靜波手臂上那道猙獰的疤痕上。那道疤痕呈現出不自然的暗紅色，像一條蜿蜒的小蛇，從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。

“差不多百分之七八十能成，你是怎么得出這個數據的？”張智的聲音有些干澀。實驗室里消毒水的氣味格外濃郁，讓他感到一陣反胃。

張靜波站在手術臺旁，動作輕緩地卷起袖子，露出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：“因為我已經在自己身上做過實驗了。”

“你瘋了？”張智猛地從手術臺上坐起來，帶動輸液架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。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張靜波，那個曾經在研究院里以謹慎著稱的導師，竟然用自己做實驗品？

張靜波的目光依舊平靜，仿佛在談論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：“這是唯一的辦法。”他轉身走向實驗臺，開始整理手術器械，“希望你能幫我一把，張智。”

“砰！”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推開，小月沖了進來。她的眼眶通紅，顯然已經在門外偷聽許久。

“不行！”小月一把抓住張智的手臂，“為什么一定要是哥哥？我也可以做實驗！我也可以！”

張智看著小月倔強的眼神，心里一陣刺痛。他輕輕揉了揉小月的頭發：“別胡鬧，你還小，這種事怎么能讓你來？”

“可是...可是張老師以前不是這樣的！”小月轉向張靜波，聲音帶著哭腔，“你變了！你以前最討厭這種激進的手段！你說過人體實驗是最不人道的！”

實驗室陷入一片沉寂，只有儀器運轉的嗡嗡聲在回蕩。張靜波站在實驗臺前，背對著他們，肩膀微微顫抖：“也許我和馮暉，本就沒什么區別。”

“不，最大的區別就是善良。”張智注視著張靜波的背影，“如果不是生死攸關，你不會這么做。我知道你一直在自責，覺得沒能救下更多的實驗體。但那不是你的錯。”

張靜波轉過身來，臉上的表情復雜難辨：“你知道這次實驗的風險有多大嗎？即使有七成的成功率，剩下的三成也可能讓你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