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叢林法則
- 末日進化
- 銘天已定
- 2198字
- 2025-05-08 10:53:23
弩箭破空而出,帶著尖銳的嘯聲,深深沒入樹干。紅霧中,箭矢的軌跡劃出一道短暫的痕跡,隨即消散在這片詭異的天地間。
張智快步上前查看,四十厘米長的弩箭,竟有四分之三都嵌入了樹身。他抓住箭尾用力拔,費了好大勁才將其取出。樹皮碎屑簌簌落下,露出里面新鮮的創口。
“這威力...”張智摸著樹干上深深的孔洞,眼底閃過一絲震撼。他仔細檢查著弩箭的箭頭,鋒利的三棱刃上沾著細碎的木屑,在暗紅色的天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。
近距離下,這弩箭的殺傷力甚至超過了軍用步槍。張智將弩箭重新裝上弦,感受著機簧繃緊時傳來的阻力。只可惜彈道不夠平直,射程也有限。不過在這片紅霧籠罩的世界里,能見度本就不足十米,倒也無需考慮遠距離作戰。
他又取出一支弩箭,仔細端詳。這是最后一批箭了,每一支都彌足珍貴。
紅霧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,張智立刻警覺起來,舉起十字弩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。片刻后,一只野貓從霧中鉆出,警惕地打量著他。
“嚇我一跳。”張智松了口氣,放下弩具。野貓轉身消失在紅霧中,留下幾個淺淺的爪印。這些天來,能在外面活動的動物越來越少了。紅霧似乎對所有生物都有著致命的影響,就連最頑強的老鼠,現在也很難見到了。
整個下午,張智不斷練習著裝弦、瞄準和射擊。那棵大樹承受了無數次穿刺,樹干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。每一次射擊,他都在計算著弩箭的軌跡和穿透力,思考著在實戰中如何更有效地運用這件武器。
偶爾有同伴路過,投來好奇的目光。物資越來越匱乏,像這樣的十字弩已經很難找到了。
天色漸暗,視野越發模糊。當能見度降到三米以內時,張智收起弩具,向庇護所走去。張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,周圍的建筑在紅霧中若隱若現,像是一座座幽靈。
剛到房門口,一股尸臭味就鉆入鼻腔。張智心頭一緊,推門而入。昏暗的房間里,空氣格外沉重。
床上躺著兩個老人,一個已經斷氣,白布蓋著身體,另一個氣若游絲。那個沉默寡言的單身女子坐在床邊,面無表情地為老人擦著汗。她叫文蕊,之前是個幼兒園老師。
房間里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,但依然掩蓋不住死亡的腐臭。這已經是這周第三個離開的人了。紅霧帶來的疾病無法醫治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生命一點點流逝。
張智嘆了口氣,坐在自己的床上。昨晚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讓出床鋪,沒想到今天就...他摸了摸枕頭下的十字弩,這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能依靠的東西。
“出來抽根煙。”張靜波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兩人來到走廊,點燃了已經發霉的香煙。煙霧在紅色的空氣中打著旋,很快就消散不見。走廊盡頭,幾個孩子正在玩耍,笑聲顯得格外刺耳。
“上次抽煙還是張磊走的時候。”張智摸著胸前的骨頭項鏈,
“你是在為那老人難過?”張靜波問道,目光望向遠處。他是個退伍軍人,在這片紅霧降臨后,一直在組織大家維持秩序。
“算是同情吧。”張智彈了彈煙灰,“都是活生生的人啊。”
“同情心在這個世界很危險。”張靜波深吸一口煙,“現在是叢林法則的世界,弱者注定被淘汰。不要讓同情心影響你的判斷。”
走廊另一頭傳來哭聲,又一個生命消逝了。文蕊從房間里走出來,手里拿著染血的毛巾。她的眼睛紅腫,但沒有流淚。在這個世界,眼淚早已流干。
張智沉默片刻:“沒有同情心,那還算是人嗎?”
“活下去,這才是對生命最大的尊重。”張靜波掐滅煙頭,轉身離開。
夜幕降臨,紅霧變得更加濃稠。張智回到房間,躺在床上。他能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哭泣聲,還有遠處若有若無的槍聲。這是末日后的第三個月,活著的人越來越少,而紅霧卻越來越濃。
張智躺在床上思索著明天的行動,突然庇護所門被猛地推開。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,兩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帶著一位中年婦女走了進來。那是文杰的母親,她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表情。
“就是這張床!”文杰母親沖到張智旁邊的床位前,聲音尖利地喊道,“人都死兩小時了,臭得不行了。我讓她把尸體處理了,她還不愿意。這要是傳染病可怎么辦?”
順著她手指的方向,張智這才注意到床上蜷縮著一個年輕女子。她緊緊抱著床上的尸體,那是一位面容枯槁的老婦人。女子的肩膀微微顫抖,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
“媽媽...再讓我陪陪她......”女子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,像是在夢囈。
一名士兵嘆了口氣,放低聲音說道:“小姐,我們都理解你的心情。但現在情況特殊,所有尸體必須立即進行火化處理。這是上級的命令,請您配合。”
女子仿佛沒聽見一般,依舊緊緊抱著母親的尸體。她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,整個人像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。
兩名士兵對視一眼,默契地上前。一人輕輕拉開女子的手臂,另一人則抓住尸體的腳踝準備搬運。
女子沒有反抗,只是無聲地流淚。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,在床單上洇開一片深色的水漬。
就在這時,意外發生了。
床上那位一直昏迷的老人——女子的父親,突然睜開了渾濁的雙眼。他死死盯著妻子的尸體,喉嚨里發出一聲悠長的“啊——”。
那聲音不像人類發出的,更像是某種野獸臨死前的哀嚎。張智心頭一緊,他太熟悉這種聲音了——這是生命即將消逝前的最后一次掙扎。
果然,老人的聲音戛然而止,頭一歪,氣絕身亡。
整個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。
士兵們愣了片刻,隨即默默地將兩具尸體抬了出去。女子跌坐在地上,雙眼空洞地望著父母離去的方向,仿佛靈魂也隨之遠去。
張智躺在床上,右手不自覺地攥緊了父親的手指骨。那是他唯一的遺物,此刻正深深地硌著他的掌心。他不敢抬頭直視女子此刻的神情,生怕從中看到自己未來的影子。
可越是不想,那些可怕的畫面就越清晰地浮現在腦海:父母臨終時痛苦的面容、腐爛的尸體、街道上游蕩的喪尸......每一幕都像是刻在他視網膜上的烙印,揮之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