掛斷電話，我走到窗前。樓下的梧桐樹隨風搖曳，樹影婆娑。這棟別墅是我創業成功后給父母買的，可惜老爸沒能住上幾年就走了。

十五分鐘后，陳陽開著那輛低調的路虎攬勝來接我們。車身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。

“沈總，是要回廣市老家嗎？”陳陽從后視鏡瞄了眼后座的行李，目光中帶著詢問。

“嗯。”我靠在真皮座椅上，閉目養神。

“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吧？我也是農村出來的，說不定能幫上忙。”陳陽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熱切。

我皺眉：“你不用陪丫頭？”

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。陳陽這小子確實靠得住，有他在確實方便不少。但他家里還有病人要照顧，這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幾天。

“沒事，我媽能照顧。現在也就三個月復查一次，不礙事的。”他語氣輕松，但握方向盤的手卻微微收緊。

我沉吟片刻，點頭答應了。透過車窗，能看到路邊的行人匆匆而過，各自奔波在生活的軌道上。

“那行，到機場后把車停地下車庫，一起坐我的私人飛機回去。”

“可是...證件卡落家了。”陳陽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。

“私人飛機，不用那么多規矩。”我淡淡道。

“那就好。”陳陽眉開眼笑，“謝謝沈總。”

“都說多少次了，叫我沈巖哥。”

“好嘞，沈巖...沈總。”

“你小子...”我無奈搖頭，但心情也輕松了幾分。

一個小時后，我們登上了飛往廣市的私人飛機。機艙內裝修奢華，但我已經習以為常。老媽卻還是有些拘謹，小心翼翼地坐在真皮座椅上。

“媽，累了就睡會兒。”我遞給她一個頸枕。

“嗯。”她接過頸枕，眼神有些恍惚，“你爸要是在天有靈，看到你現在這么有出息，一定很欣慰。”

我沒有接話，只是默默看向舷窗外的云層。

從北方到南方，飛行時間四個小時。但到了廣市機場，難走的路才剛開始。

老家在偏遠山區，路況極差。我提前聯系了租車公司，在機場準備了一輛豐田霸道。車身漆黑如墨，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。

這種路況，就得靠這種越野性能的車型。想起小時候回老家，坐著破舊的面包車在山路上顛簸，和現在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
“陳陽，等會到山路你提醒我，我也想試試這車。”我對開車的陳陽說。

“好的沈總。”

我打開筆記本電腦，開始處理公司事務。霸道的減震確實了得，坐在車上辦公一點不顛簸。屏幕上是最新的季度報表，數字背后是無數人的心血。

從廣市到老家將近五百公里，其中一大半是山路。沿途的風景從繁華都市逐漸變成郁郁蔥蔥的山林。等我們到達鎮上時，太陽已經西沉，天邊染上了一層暗紅。

從集鎮走到鄉下，還有一段盤山公路要走。蜿蜒的山路像一條巨蛇，消失在暮色中。

“先找個地方吃飯吧，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熱乎飯。”我說。主要是為了老媽考慮，她年紀大了，不能太勞累。

“前面有個排檔，要不要停那？”陳陽指著前方一家燈火通明的小店。

“可以。”我正要讓他靠邊停車。

就在這時，一輛黑色奔馳大G從我車旁呼嘯而過，車窗里那張熟悉的側臉讓我心頭一震。夜色中，路燈的光芒透過車窗，勾勒出那張令我魂牽夢縈的面容。

“林雨柔？”我下意識地喊出這個名字，聲音里帶著幾分不確定。

我猛地探出頭去，夜色中那輛車已消失得無影無蹤。只留下一串紅色的尾燈，如同螢火蟲般在黑暗中閃爍，最終湮沒在遠處的夜幕中。

初夏的晚風帶著微涼，吹散了些許燥熱。我靠在駕駛座上，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那一幕。那張清冷的面容，那雙似乎帶著某種復雜情緒的眼睛，還有那轉瞬即逝的驚慌表情。

“怎么了？”副駕駛上的老媽察覺到我的異常，轉頭問道。

我搖搖頭，沒有立即回答。如果真是林雨柔，這妹子咋突然冒出來了？難道老爸墳墓的事情真的和她有關？這個念頭讓我心里一沉。

“陳陽，去前面那家排檔打包幾個菜。”我對著后視鏡說道，“路上吃。”

那輛大G開往沈家莊的方向，這讓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。時間緊迫，必須盡快趕到。

陳陽應了一聲，麻利地下車去了。夜色中，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邊的排檔中。

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，空調的嗡嗡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。

“巖兒，”老媽突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試探，“剛才那車上的人，是不是小林？”

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方向盤，猶豫了片刻才回答：“看著是有點像。”

“她來這里，會不會是為了村里那片工地的事？”老媽追問道。

“不太清楚。”我搖搖頭，目光依舊盯著前方的道路。路燈的光影在擋風玻璃上投下斑駁的光斑，就像我此刻紛亂的思緒。

“那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唄，你倆咋從朋友變仇人了？”老媽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。

我苦笑一聲，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方向盤。老媽不知道我和林雨柔之間的恩怨，她還停留在我們關系很好的印象里。

自從陳玉峰一事后，林雨柔就把我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。那段時間，我試圖解釋，卻連她的面都見不到。陳玉峰自殺后，我和陸慧芳多次嘗試聯系她，想要說明真相，可她始終不愿意給我們任何機會。

“我們之間有些誤會，現在已經不聯系了。”我輕聲說道，聲音里帶著難以察覺的苦澀。

老媽轉過頭來，目光灼灼地看著我：“有誤會就要溝通啊，這可不像你的作風。以前你遇到什么事不都是直接去解決的嗎？”

“我試過聯系她，但她不愿意理我。”我嘆了口氣，“有些事情，不是我想解決就能解決的。”

“那是你方式不對。”老媽說著，已經拿出手機開始撥號。屏幕的藍光映在她臉上，顯得格外堅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