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巧云眼睛一亮：“那正好，咱家養幾只看家。”她的目光落在青松身上，心里涌起一股欣慰。這孩子現在能幫著分擔家務了，雖然年紀不大，但已經很懂事了。

“姐，”青松猶豫了一下，“養鵝的話，得準備個鵝棚吧？”

林巧云點點頭：“嗯，得找人幫忙搭個簡單的。晚上還得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。”她環顧四周，“就在那邊搭個棚子，白天讓它們在院子里活動。”

“我去找李叔幫忙，”青松提議道，“他干這個最在行了。”

林巧云笑著摸了摸青松的頭：“行，你去問問，順便打聽打聽要多少錢。”

吃過面條，青松去洗碗，林巧云則開始整理從鎮區帶回來的東西。她把東西一樣一樣地擺在八仙桌上：尼龍襪子、鬃毛刷、新挎包、飯盒、水壺，還有幾張日歷畫報。

陽光從窗戶斜斜地照進來，落在那些嶄新的物件上。

林巧云拿起一張畫報，仔細端詳著上面的風景照片。

“青松，”她喚道，“你把堂屋和你屋里的畫報貼上。”

“廚房也貼嗎？”青松端著洗好的碗走進來，有些疑惑，“那不是很快就會被熏黑了？”

林巧云嘴角微微上揚：“就是要貼廚房。”她心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，等到墻上貼滿了畫報，誰又能猜到錢藏在哪張畫報后面呢？

青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，開始認真地貼畫報。

他小心翼翼地將每一張畫報展平，用漿糊仔細地粘在墻上。

“姐，”他突然問道，“你說這些畫報上的地方，咱們以后能去看看嗎？”

林巧云愣了一下，看著畫報上那些高樓大廈和繁華街道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
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畫報上的圖案，仿佛能觸摸到那個遙遠的世界。

收拾完東西，林巧云帶著青松往生產部走。

遠遠就看到一大群人圍在生產組前，柳會計正站在人群中間，手舞足蹈地講述著鎮區的見聞。

“你們是不知道啊，”柳會計的聲音充滿興奮，“鎮區現在可不得了，路上到處都是電線桿，晚上亮得跟白天似的！”

“巧云來了！”人群中有人喊道。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，像是給什么重要人物讓道似的。

柳會計的話戛然而止，趕緊給林巧云搬了張凳子：“巧云，快坐。”

老書記坐在一旁的石頭上，手里的煙袋輕輕敲了敲：“巧云，電線的事情談成了嗎？”他的聲音里帶著急切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巧云。

“談成了，”林巧云點點頭，她把布包放在桌上，開始一件件拿出材料：“我去了供電所，也找了相關部門.，縣里給了一千多米的邊角料，我讓他們挑了二十米以上的。”

隨著她的講述，屋子里的氣氛逐漸熱烈起來。

當她說到具體的實施方案時，不少人開始低聲討論，有的甚至激動地拍起了桌子。

“這事靠譜嗎？”有人質疑道，“咱們村這么偏僻，真能通電？”

“就是啊，要是半途而廢，那不是白忙活了？”

林巧云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份文件：“這是供電所的批復，還有上級部門的支持函。只要我們村能湊齊自籌資金，工程最快三個月就能開工。”

“三個月？”村大隊長眼睛一亮，“這么快？”

林巧云點點頭：“但前提是大家都支持，都參與。這不僅僅是通電的事，更是改變我們村面貌的機會。”

“巧云這事兒辦得漂亮啊！”老支書抽了口煙，煙霧在陽光下繚繞，他瞇著布滿皺紋的眼睛笑道，“協議都寫得明明白白的，這下子誰也不能糊弄咱們了。”

巧云淡淡一笑，沒有說話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協議，那是她連夜寫好的。

紙張已經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濕，但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寫得清清楚楚。

她知道，這些社員們現在夸她，不過是因為她給村里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。要是換做一年前，怕是連個正眼都不會給她。記憶中那些冷眼和閑言碎語，此刻仿佛又在耳邊響起。

“可不是嘛，要是沒有協議，人家隨便給點邊角料，咱們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。”柳會計搓著手走過來，臉上堆滿了笑容，“這丫頭就是不一樣。”

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，有贊嘆的，也有質疑的。

“這丫頭比她爹強多了。”

“可不是，走南闖北的，見識就是不一樣。”

“誰說不是呢，這么大的事都能辦成。”

趙韓財等不及了，擠開人群湊上前來，臉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著光：“縣里才要一千多米，那府城那邊呢？聽說那邊更有錢，應該能要更多吧？”

巧云看了看四周探尋的目光，緩緩道：“已經聯系上了，不過還沒去談，等送我表哥去上大學的時候，順道去府城談談。”

電話里那個年輕人雖然答應得痛快，但沒見面簽協議，巧云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。

她太清楚這些生意人的套路了，答應得再好聽，沒有白紙黑字，都是空話。

更何況，柳會計那張嘴，就跟漏了似的。

村里但凡有點風吹草動，不出半天，整個村子就都知道了。

有人問起電表和開關的事，巧云解釋道：“都是積壓的貨，外包裝是有點臟，里頭全是優質貨。我特意讓他們都測試過了，保證沒問題。”

老支書滿意地點點頭，抽了口煙說：“巧云辦事，我們放心。”

“菜干那邊也有好消息，”巧云繼續說，目光掃過社員們期待的眼神，“已經送出去了，還有兩家說要長期合作。他們看中了咱們村的手藝，說味道正宗。”

趙韓財一聽就興奮起來，搓著手說：“對了對了，還有要西瓜的那家！這事得趕緊定下來，地里的瓜再晚幾天就該爛了。”

巧云點頭：“是，不過要挑好的，個頭小的、藤枯的都不能要。人家要求嚴格，咱們得按規矩來。”

這話一出，社員們頓時沸騰了。西瓜和甜瓜雖然不是村里的主要作物，但家家戶戶多少都種了一些。往年都是靠小販收購，價錢低得可憐。

“價錢嘛，”巧云看著眾人期待的眼神，停頓了一下，“西瓜一分五，甜瓜兩分，不過得我們自己想辦法運到鎮區。”

這個價格比往年高出不少，社員們臉上都露出了喜色。趙韓財立刻說：“青河灣村有農用三輪車，我這就去問問！咱們可以合伙運！”

就在氣氛正好的時候，趙韓財突然板起臉來：“這事還得說清楚，村里通電是大事，得從賣瓜賣菜的錢里抽一成，用來還貸款。這是集體的事，大家都得出力。”

這話一出，頓時炸了鍋。

“憑什么抽成？”

“這是我們自己種的瓜！”

“我家不通電，憑什么交錢？”

“憑什么要我們出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