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城一處城中村內。
錢小貴趴在窗前，透過貼著報紙的縫隙往外張望。荒地上，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挖坑。男人不時抬頭張望，動作謹慎。
“又在偷看什么？”錢小貴的二婚妻子王芳走進屋內，手里端著一碗速食面。
“噓！”錢小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，眼睛死死盯著窗外。
王芳把面碗往桌上一放：“那死丫頭住的小區我進不去了，保安都認得我。”她咬牙切齒地說，“肯定是她那個死鬼爹的姐姐搞的鬼！”
錢小貴沒理會她的牢騷，依舊專注地看著窗外。那人已經把一個黑色包埋進了土里，正在填土。
“埋的什么東西？”王芳也湊了過來，熱氣騰騰的呼吸打在錢小貴耳邊。
“錢！”錢小貴咧嘴露出一個貪婪的笑容，“這幾個月他來過好幾次了，每次都在這埋東西。”
“好你個錢小貴！”王芳揪住他的耳朵，“難怪你天天有錢打牌！原來在這偷別人的錢！”
等那人走后，錢小貴扛著鋤頭就往荒地跑。寒風中，他的身影顯得格外猥瑣。沒一會兒，一個黑色包裹被挖了出來。
拉開拉鏈，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嶄新的百元大鈔，散發著油墨的清香。
“給我保管！”王芳一把搶過包裹，眼睛放光，“省得你又去賭錢！”
當晚，錢小貴趁王芳去跳廣場舞的功夫，偷偷拿了幾萬去賭。輸光后，又把剩下的錢也拿走了。
另一邊，林晴柔剛走出電梯，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。
她攥緊拳頭，看著門上的污穢物，默默拿出工具開始清理。這已經是這周第三次了。
“你們家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？”對門的王阿姨捂著鼻子抱怨，“這味道都串到我家去了！影響我們住了！”
“對不起......”林晴柔低聲道歉，手上的動作沒停。
“早就說了報警啊，”王阿姨嘆氣，“那對夫妻太過分了。”
林晴柔沒說話。報警有用嗎？那是她的親生父母啊。
姑姑下班回來，看到這一幕氣得臉色發白：“晴晴，你進去，我找物業來處理！”
回到房間，林晴柔再也忍不住淚水。她蜷縮在床上，任由淚水打濕枕頭。
都是我的錯。
是我連累了姑姑一家。
王芳為什么要這樣對我？我是她親生的啊。我做錯了什么？
可我答應過海川哥哥，要好好活下去的。
海川哥哥......你在哪里？你還好嗎？
林晴柔擦干眼淚，起身收拾簡單的行李。她在桌上留下一封信，最后環視這個給過她溫暖的家，輕輕帶上了門。
她不能再給姑姑添麻煩了。
在城市的某個角落，一個黑影正在悄悄跟蹤著林晴柔。那是王芳派來的人，為的是找到林晴柔的新住處。
而在城中村的某個地下賭場里，錢小貴正瘋狂地將偷來的錢推上賭桌。他的眼睛發紅，手心冒汗，完全沒注意到角落里那個默默觀察他的人。
“你好，是錢小貴么，你被逮捕了！”
“跟我們回警局審訊室。”
錢小貴一臉懵逼：“警官，我沒啥事啊，為什么要抓我？”
“走吧。”警官給錢小貴帶上銀手套，帶回警局。
審訊室內光線昏暗錢小貴面如土色，額頭滲出的冷汗在燈光下閃著微光。他不安地扭動著身體，雙手緊緊攥著褲子。
“錢小貴。”警官聲音冰冷，“今晚在賭場輸了二十萬，身上還帶著十萬現金，這筆錢從哪來的？”
錢小貴咽了口唾沫，強裝鎮定：“這...這是我自己掙的錢，現在做生意賺錢也不犯法吧？”
啪！
警官一掌重重拍在桌上，震得水杯里的水面蕩起漣漪。錢小貴渾身一顫，不由自主地往后縮了縮。
“給你最后一次機會。”警官俯身向前，目光如刀，“這三十萬到底是從哪來的？”
錢小貴抿了抿發干的嘴唇：“真是...我掙的。”
“是嗎？”另一名警官冷笑一聲，將筆記本電腦轉向錢小貴，“看看這個。這是車載監控，三個月內，你在同一地點挖出三筆錢，每次行為都被記錄得清清楚楚。”
錢小貴瞪大了眼睛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
【該死！那輛破車怎么會有監控！而且一直開著！】
“我說！我全都說！”錢小貴慌亂地擺手，“那錢肯定來路不正，埋錢的人一定是犯罪分子！我可以幫你們破案立功啊！”
“呵。”警官冷笑著搖頭，“這監控錄像是失主主動提供的。他背景清白，資金來源正當。倒是你，明知不是自己的錢，三次故意侵占，而且還聚在一塊搞地下賭場...”
錢小貴癱軟在椅子上，臉上的血色盡失：“不！我不想坐牢！那錢我還！我馬上還！”
“帶走！”
旁邊那間工作室內，大隊長看著西裝革履的王明遠，眉頭緊鎖。
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咖啡香。
“王律師，干嘛把這么多票子藏那兒？”大隊長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質疑。
王明遠端起咖啡抿了一口，神色自若：“最近銀行不太平，我想找個地方存錢。埋錢又不違法，不是嗎？”
大隊長翻開面前的文件：“那輛提供監控的車是你租的，停在原地三個月不動。錢小貴前兩次挖錢你都不報案，為什么今天突然來報案？”
“那邊停車免費。”王明遠放下咖啡杯，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，“如果有違停的問題，我這就去交罰款。”
大隊長握緊了拳頭：【這分明就是釣魚！可偏偏抓不住把柄。王明遠不是執法人員，他就算故意設局，也不構成違法。就像把錢放在馬路上，有人拿了就是犯罪。】
“贓款是追回來了，但已經變成賭資，這三十萬怕是要沒收。”大隊長提醒道。
“無妨。”王明遠整理了一下西裝，起身告辭，“下次給各位警察同志接風洗塵。”
離開警局，王明遠站在臺階上，望著夜空長出一口氣。
張海川這招實在高明！比他這個律師都懂得鉆法律空子。想到林晴柔的遭遇，王明遠也不由得心疼這個女孩。
這件事，值得他放下身段去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