炎陽軍的歐陽焰、林楓，龍鯨軍歐謙的兒子歐段，都沒能活下來。讓孫明意外的是，連褚青暉和衛文昭都在死亡名單上。這兩人是后來才進入九陽洞天的，他都不知道。

“端空玄辰受傷了？”孫明看到這個名字時有些驚訝，“這位氣運之子居然被炎靈隕石砸斷了一條胳膊。”

永暗海那邊的情況相對好一些。司空世、十三王子慕煜、慕熠都活著，只有梁王幼子慕珉死了。

“慕珉怎么會死？憑他的本事和法寶，應該能活下來才對。”孫明皺眉思索。但此時連五品都有不少死亡，一個慕珉的死訊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了。

張飛雪和風青都活了下來。風青還特意發消息來詢問他的情況。

孫明簡單回復后，來到了鄭宓的院落。院子里一片蕭條，往日的熱鬧已經不再。

孫霜和陳陽洲也在。三人都帶著疲憊和沉重的表情。

“王工情況如何？”孫明問道，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些。

“不太妙。”孫霜嘆了口氣，眼中帶著憂慮，“掉到七品初期了，眼下僅是堪堪控制住傷情。要完全恢復，還不知道要多久。”

“怎么會這樣？”陳陽洲急道，臉上寫滿了焦急，“莫非是缺了什么靈丹妙藥？我還有些錢...”

“不是錢的問題。”孫明搖頭，“他因傷失去修為，朝廷賜予的氣運護體已被打破。”

“這是什么意思？”陳陽洲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
孫明解釋道：“這關系到整個朝廷氣運等級的問題。一位六品大員重傷垂危，要是修為不曾跌落，傷勢并不嚴重。但如果掉落到七品，那就非常嚴重了。畢竟官職與修為要相得益彰。”

“不匹配會怎樣？”

“后果很嚴重。說明朝廷賜予官員的氣運庇護已被摧毀。短時間內，做官的憑一己之力難以重返巔峰。”

“朝廷面臨兩個選擇：首先是要耗費更多國運，幫助這位七品境界的六品官恢復。二是讓他提前榮退，畢竟仕途如逆水行舟，政務軍務不可能等你好了再處理。”

“無論哪種選擇，對國朝氣運都是巨大的損耗。”

“氣運庇佑被擊破這么嚴重？”陳陽洲臉色一變，“那王工...”

“得分情況。”孫明道，“在大宋本土，氣運庇佑被擊破雖然短時間內丟失，但整體仍在大宋的氣運范圍內，十九州的祖脈依舊在匯聚福澤。”

“猶如你損失了一文錢，我再給你一塊，你還是有一塊。于朝廷而言損失有限，這一塊錢遲早會回到國庫。”

“可若在邊境戰場受創跌落境界，朝廷花在你身上的這一塊錢就永久丟失了。毀壞一時，重建艱難，估摸著得花上兩個銅板才能讓你痊愈。”

“境界越高，這般虧空便愈發嚴重。”

“倘若戰場最終落入敵手，對手的氣運底蘊將會壯大，由于他們盤踞已久，便會逐漸吸納天地精華而茁壯。”

“還有些特殊狀況，還會讓疆土之內的福澤永遠消散。”

“那便是底蘊不足，倘若因傷跌落修為，需要付出更多代價才能復原。”

“這天道也太不講理了。”陳陽洲感慨道，眼中帶著無奈。

“天地氣運，本就是從規整走向混亂的過程。”孫明道，“除非...”

“除非什么？”孫霜問道，眼中閃過一絲好奇。

“算了，沒什么。”孫明搖搖頭，明白太多對這倆人不利。

孫霜也沒追問，轉而說道：“這回朝廷將損失海量氣運。如此大的天災，不曉得幾人要倒霉。”

孫霜還以為只是天災，不知道青云門的事。但即便如此，同樣需要文官來擔責，方能安撫權貴世家的怒火。

八月廿七，朝廷頒布圣旨。既然談及天災，還說到了人為禍端。處罰結果十分嚴厲。

就在昨夜，孫明就從林木玄那里得知了消息。

“沈貴鄭將會被罷官，從正三品一路跌至正四品下，功勛被降五級，削爵位為侯。”林木玄的聲音中帶著疲憊。

“木機鄭辭去戰界大監察一職，剝奪了戰場督查大權，二品要職也給免了，僅留一個奉天內史當當。四十九位朝廷大員一并被降職，還鄉養老。”

“鎮川鄭降勛兩階，罰盾十萬。”

孫明有些意外：“怎么沈貴鄭罰這么重？”

林木玄解釋道：“永昌歷十年，沈貴鄭被陛下賜封十陽戰界大監察使，外加九陽洞天府君之職。也就是說，名義上的九陽洞天負責人是沈貴鄭。三王里面，他才是主官，鎮川鄭和木機鄭，不過是被派來協助他治理九陽洞天罷了。”

孫明不禁無言以對。圣上如此部署，總覺得這事兒，沈貴鄭就是用來背黑鍋的。

仔細一想，確實有點門道。

圣上遣三王前來督察，肯定要樹敵。不管是之前征討蠻族，達官顯貴想要內定親信，抑或是這回洞天異動，眾多勢力爭奪入場資格。三位王爺承受了莫大壓力。

鎮川鄭和木機鄭都是有真本事的，皇上要他們實干。倘若出現什么岔子，當然得讓沈貴鄭這等實力較弱的王爺來扛雷。

然而，孫明未曾料到，自己竟會因罵梁王卷入這場風波。那日遇到梁王的手下挑事之事，言語間難免有些激憤。誰知道梁王竟然添油加醋地報告給了圣上。

圣上聞言大怒，認為孫明等人有悖朝綱，擾亂朝局，遂下令將他們禁足于暉城，以作懲戒。

四月的暉城，春意正濃。孫明已經在這里被禁足一個多月了。“這茶都喝了一個月了，再好的茶也膩得慌。”王明德端著茶杯，眉頭微皺。

虎威靠在椅子上，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玉佩：“誰讓我們跟著孫明一起罵梁王呢？現在好了，全都被關在這里喝茶。”

“你這話說的。”蕭云虎放下手中的書卷，“當時要不是孫明攔著，你怕是要直接沖上去跟梁王的人動手了。”

孫明轉過身，看著同樣被禁足的三人，嘴角勾起笑意：“怎么，后悔了？”

“后悔？”王明德放下茶杯，“有什么好后悔的。梁王那些人確實該罵，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，我還想再罵幾句。”

房間內的氣氛頓時輕松了幾分。

“大人，您說這次會如何處置我們？”王明德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。

孫明走到桌前坐下，動作從容地給自己倒了杯茶：“放心，不會有事的。”

“你倒是看得開。”虎威搖頭嘆息，手中的玉佩發出清脆的碰撞聲，“我們四個人，可都是因為你才被關在這里的。”

蕭云虎放下手中的書卷：“說起來，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？我只記得梁王的人說了些什么，然后就看到孫明你站出來了。”

“還能是什么事。”王明德冷哼一聲，“不就是梁王那些人又在胡說八道，污蔑鎮川鄭嗎？”

孫明輕啜了一口茶，茶香在口中蔓延：“梁王黨不敢把我們怎么樣。”

“為何？”三人同時問道。

“因為我們背后站著的是鎮川鄭。”孫明放下茶杯，“而且我們罵的是梁王，又不是陛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