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謝謝,不過...”她壓低聲音,湊近沈碧蓮耳邊,“你娘怕是要鬧事,你最好勸著點。”
沈碧蓮咬著唇點頭,眼眶微紅。她偷偷瞥了眼母親,心里盤算著待會兒得趕緊拉娘離開。樊氏此時的表情很是難看,像是吞了一只蒼蠅般扭曲。
“既然有了隨禮,那就繼續上菜!”沈桃桃高聲宣布,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樊氏氣得臉色發青,那可是能賣錢的繡帕啊!她死死盯著女兒,眼里充滿恨鐵不成鋼的怒意。沈碧蓮卻低著頭,仿佛對母親的怒視視而不見。
酒席的氣氛漸漸緩和,村民們重新開始享用美食。然而這短暫的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,由遠及近,越來越清晰。
“牡丹啊,我的好女兒,怎么辦酒席不通知娘家人啊!”
一群人浩浩蕩蕩而來,為首的是個兩鬢斑白的婦人。她臉上帶著做作的悲傷,聲音故意提高,像是要讓全村人都聽見似的。
孫氏臉色瞬間冷若冰霜,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袖,指節泛白。那張平日里溫和的臉此刻布滿寒霜和痛苦。
“你們大駕光臨所為何事?”她聲音冰冷,像是冬日里的寒風,“當年你拿掃帚打我出門時,咱倆以后就是陌生人。”
程氏臉上堆滿笑容,仿佛沒聽出孫氏話中的冷意:“這話說的,血脈親情哪能說斷就斷?你看看,這些都是你的外甥外甥女,一個個都想姑姑了。”
幾個衣著破舊的孩子蜂擁而上,不由分說地抱住孫氏的腿。他們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,卻說著讓人心寒的話。
“姑姑,給糖吃!”
“姑姑,奶奶說這房子以后是我們的!”
“姑姑,你看我們可憐,連頓飽飯都吃不上...”
孫氏的身子微微發抖,往日的傷痛像潮水般涌來。她想推開這些孩子,卻又不忍心對他們太過粗暴。
沈桃桃看在眼里,急在心頭。她知道母親心軟,怕是經不住這般糾纏。眼看著又有幾個大人圍了上來,她再也忍不住,猛地拍案而起。
“正安!”她的聲音不大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“把這群不要臉的給我轟出去!”
程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,她沒想到這個外甥女竟敢如此對待娘家人。她張開嘴想要說什么,卻被沈桃桃凌厲的眼神震懾住了。
正安帶著幾個壯丁快步走來,不由分說地開始清場。程氏一行人被推搡著往外走,一邊走一邊叫罵。
“孫牡丹,你好狠的心啊!連親娘都不認了!”
“早知道當年就該把你溺死在水里!”
“你等著,我們不會善罷甘休的!”
孫氏聽著這些話,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。沈桃桃連忙扶住母親,感受到掌心傳來的冰涼。
“娘,別怕。”她輕聲安慰,“有女兒在,誰也欺負不了你。”
正安的長劍出鞘的聲音劃破了喧鬧的空氣,寒光凜冽,劍鋒所指,程氏一家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。院子里的喧鬧聲戛然而止,連遠處嬉戲的孩童都安靜下來。
沈桃桃看著正安手中的長劍,心里是滿滿的安全感。這個平日里不茍言笑的男人,此刻正為了她和母親挺身而出。正安的身形挺拔如松,劍鋒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,仿佛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。
“今日是兩家喜宴,誰敢在此鬧事,休怪我手中的劍不認人。”正安的聲音冷若冰霜。
話音未落,孟伯和賽豹等人已經各自操起了菜刀、斧頭,將程氏一家團團圍住。院子里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,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了。
“滾,還是不滾?”賽豹揮舞著手中的砍刀,粗獷的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威脅。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憤怒,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。
程氏的小兒子害怕的躲在她身后,不停的叫嚷:“你們這是要干什么?光天化日之下,難道要殺人不成?咱們跟這家主人可是血脈相連!”他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,眼睛不停地在正安的劍鋒和賽豹的砍刀之間游移。
“親戚?”孫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,冷笑一聲,“我早就沒有你們這些親戚了!”她的聲音有些哽咽,但眼神卻異常堅定。
沈桃桃看著母親泛紅的眼眶,心疼不已。記憶如潮水般涌來,當年母親最困難的時候,這些所謂的親人不僅不施以援手,反而落井下石。那時的母親,獨自帶著年幼的她,在寒風中艱難求生的畫面至今歷歷在目。
院子里的空氣愈發凝重,遠處的村民們竊竊私語,指指點點。有人同情地看著孫氏母女,也有人對程氏一家投以鄙夷的目光。
“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!”程氏尖聲叫罵,聲音尖利得像是要刺破天際,“我為了你操碎了心,你就是這樣對我的?當初真該把你扔進尿桶里淹死!”
這番話像是一把利刃,狠狠刺進孫氏的心里。她的身子微微顫抖,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沈桃桃連忙扶住母親,感受到她手心傳來的冰涼。
“你們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叫囂?”沈桃桃再也忍不住,上前一步,冷聲道,“當年你們把我娘趕出家門的時候,怎么不想想今天?一條狗還知道對主人搖尾巴,你們倒好,專門咬人!”她的聲音不大,卻字字如刀,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。
“你這個小賤人,竟敢這樣和我說話?”程氏抬手就要打過來,她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因憤怒而扭曲。
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程氏腳下突然一滑,“撲通”一聲跪在了地上。她那肥胖的身軀重重地砸在地上,激起一片塵土。
沈桃桃眼疾手快,立即順勢說道:“哎呀,原來外婆您是想跪地認錯啊?這可使不得。”她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謔,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。
此話一出,周圍的村民都笑了起來。有人捂著嘴偷笑,有人則毫不掩飾地大笑出聲。笑聲在院子里回蕩,像是無數把利劍,刺向程氏一家的自尊心。
程氏漲紅了臉,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來,卻發現右腿一陣刺痛。她臉上慌亂和痛苦,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“娘,你這是怎么了?”她的兒子們趕緊上前攙扶,卻被正安等人用兵器逼退。
“我...我不知道,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下...”程氏支支吾吾地說,眼神閃爍,不敢直視任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