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漸濃,堂屋里的燭火搖曳,映照著墻上斑駁的影子。屋角掛著的風鈴偶爾發出清脆的響聲,仿佛在預示著什么不吉利的詭異。
沈桃桃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,慵懶地撩撥著秀發,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剝著蠶豆。她的脖子上,幾點紅痱子和青紫的傷痕交錯,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醒目。這些傷痕有些是被太陽曬的,有些則是被人掐的。每當看到這些傷痕,她都會不自覺地摸一摸,仿佛那里還隱隱作痛。
孫氏從堂屋里走出來,看見女兒低著頭專注地剝豆子,脖子上的傷痕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。她心疼地嘆了口氣,走到女兒身邊坐下。
“桃桃,你今天戴頭巾太久了。”孫氏伸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后頸,“都起痱子了。”
沈桃桃停下手中的動作,轉頭沖母親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:“娘,別擔心。這點小事算什么?您在家里操持,我才能安心去外面做生意。等咱們的新房子蓋好,您也可以出去做小買賣了。”
孫氏眼眶微紅,握住女兒的手:“到時候咱們娘倆一起賺錢,把日子越過越舒服。”
母女倆正說著話,院子里的阿黑突然豎起耳朵,警惕地看向院門方向。緊接著,村里響起急促的銅鑼聲,打破了這溫馨的時刻。
“不好啦!不好啦!”喧鬧聲從遠處傳來,離得越來越近。
緊接著,院門被人猛烈拍打,發出“砰砰”的響聲。
“牡丹!桃丫頭!快開門!”六奶奶焦急的聲音傳來,“出事了!”
母女倆對視一眼,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去開門。六奶奶提著燈籠沖進院子,她那十歲的孫子小溪和小白狗緊跟在后面。
六奶奶氣喘吁吁地說:“陳寡婦和她的姘頭跑了!”她壓低聲音,“錢鄉長怕他們報復你們,讓我來提醒。外面已經安排人守著了,你們今晚別睡。”
沈桃桃心頭一緊。陳寡婦對她們母女的仇恨,她再清楚不過。那天在村口,要不是正安及時出現,她恐怕已經被陳寡婦和她的姘頭打死了。
“娘,別怕。”她安撫著坐立不安的孫氏,“咱們把門栓好,拿著刀防身。”
孫氏緊緊抓著女兒的手,手心全是冷汗:“桃桃,要不咱們去六奶奶家住一晚?”
六奶奶搖頭:“不行,現在外面亂糟糟的,萬一半路遇上那兩個畜生就麻煩了。你們待在家里反而安全,外面有人守著呢。”
沈桃桃點點頭,但新的問題又來了——正安還沒來取飯。每天這個時候,他都會來取她做的飯菜。
“要不我去通知他們別來了?”孫氏提議,“這么晚了,外面又不太平。”
“不行!”沈桃桃立刻否決,“現在咱們絕不能分開。”
正當兩人為難時,院子里突然落下一顆石子,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孫氏嚇得抓起菜刀,六奶奶也緊張地四處張望。
又一顆石子落下。
沈桃桃仔細觀察,發現碎石從房頂簌簌滾落。更奇怪的是,阿黑不但沒有吠叫,反而在搖尾巴。
她抬頭望去,只見一個人影趴在屋頂上。月光下,那人影顯得格外清晰。
“正安?”
那人影輕巧地落下,動作敏捷得像只貓。果然是正安,他穿著一身夜行衣,臉上還帶著些許尷尬。
“姑娘,沈大娘。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,“外面有人守著,我只能從后面翻上來。”
孫氏拍著胸口:“嚇死我了,還以為是陳寡婦他們。”
六奶奶松了口氣:“正安來了就好,我得趕緊回去了。小溪,咱們走。”說完,拉著孫子匆匆離開。
沈桃桃松了口氣,轉身去灶房拿飯。但她心里清楚,如果陳寡婦他們也從后院翻進來,外人壓根看不出端倪。想到這里,她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。
正安跟到灶房門口:“沈姑娘,你放心。我今晚就在附近守著,不會讓任何人能傷害到你們。”
簡單的話語,卻讓沈桃桃心里一暖。她知道,這個總是默默守護的男人其實是謝彥玉,他一定會保護好她們。
夜色愈發深沉,院子里靜悄悄的,只有蟲鳴聲此起彼伏。孫氏坐在堂屋里,手里緊握著菜刀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。
沈桃桃坐在母親身邊,輕聲說:“娘,您先睡會兒吧,我守著。”
孫氏搖搖頭:“我睡不著。”她嘆了口氣,“都怪我當初心軟,讓那陳寡婦住進村里。誰知道她會勾搭上那個地痞,現在還要來害你。”
沈桃桃握住母親的手:“娘,這不怪您。是陳寡婦和那個男人心術不正。”
正說著,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。母女倆立刻緊張起來,孫氏手中的菜刀握得更緊了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,在院門外停下。接著是一陣輕微的響動,像是有人在撬門栓。
沈桃桃屏住呼吸,悄悄走到窗邊。借著月光,她看到兩個黑影正在院門外鬼鬼祟祟地。
就在這時,一個黑影突然從房頂躍下,重重地踢在其中一人身上。那人慘叫一聲,摔倒在地。
“正安!”沈桃桃驚呼。
另一個人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,朝正安刺去。正安側身躲過,一個掃腿將那人絆倒。兩人扭打在一起,拳腳相加。
村里的守夜人聽到動靜,提著燈籠跑了過來。
“抓賊啊!”有人大喊。
被打倒在地的人爬起來就跑,另一個人也掙脫正安的鉗制,轉身逃走。守夜的人追了上去,但黑燈瞎火的,很快就跟丟了。
沈桃桃和孫氏沖出門,看到正安站在院子里,衣服有些凌亂,嘴角還掛著血絲。
“正安,你沒事吧?”沈桃桃急忙上前。
正安擦了擦嘴角的血:“沒事,就是被打了一拳。”他看向逃跑的方向,“應該就是陳寡婦和她的姘頭,我認出來了。”
錢鄉長帶著幾個壯丁趕來,聽說是陳寡婦他們,立刻組織人手去搜尋。但那兩人顯然早有準備,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的逃之夭夭。
沈桃桃給正安處理傷口,看著他嘴角的淤青,心里既感動又愧疚:“對不起,讓你受傷了。”
正安搖搖頭:“這不算什么。”他頓了頓,“沈姑娘,我明天就去縣衙報案。陳寡婦他們這次是真的犯了大罪,官府一定會沈懲他們。”沈桃桃點點頭,心里卻依然忐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