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桃桃走到桌前,拿起紙筆。“我先寫封信給孫嫂,您待會兒幫我送過去?!彼烈髌?,又道,“對了,娘,您記得把那個小布包也帶上?!?
孫氏會意,“知道了?!?
沈桃桃低頭寫信,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。孫氏看著女兒專注的側臉,心中一陣心疼。
不知過了多久,沈桃桃終于放下筆。她將信折好,交給孫氏?!澳铮⌒男??!?
孫氏接過信,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,“放心吧,娘知道怎么做?!?
目送孫氏離開,沈桃桃長舒一口氣。她走到窗前,望著遠處的天空。陽光正好,卻照不進她的眼底。
“沈老頭?!彼哉Z,“這只是個開始?!?
院子里,幾只麻雀依舊在枝頭嬉戲,仿佛與這世間的紛爭毫不相干。
夕陽西沉,暮色籠罩柳灣鎮。
沈桃桃轉身往家走去,沒注意到正安正站在不遠處的陰影里,目光陰鷙地注視著她。
夜幕低垂,柳灣鎮家家戶戶亮起了燭火。正安回到謝彥玉住處,低聲稟報:“主子,小的無能。上河村的大夫替那賊人瞧過,據說骨頭斷了還能續上,養個幾月就能重新蹦跶了……”
謝彥玉坐在輪椅上,指尖輕撫手中的玉笛。他只是略偏過頭,涼涼瞥了正安一眼,眸中透著幾分冷意。正安察覺到主子面色不悅,忙補充道:“小的明白該怎么辦,絕不讓那登徒子再靠近沈姑娘?!?
“嗯。”謝彥玉只淡淡應了一聲,“先去取飯吧?!?
正安領命而去,不多時便來到沈家門前。他輕輕叩擊幾下,沈桃桃很快開了門。
“正安,我娘今兒個做飯用了辣椒醬,口味有些辣,籃底下那份麻辣勁兒足,你自己吃,上頭清淡的那份是給你家主人的?!鄙蛱姨逸p聲囑咐,“他身上有傷,雖說沈大夫講不用刻意忌嘴,最好別碰辛辣?!?
正安接過飯籃,淺笑道:“姑娘有心了?!?
短暫交談后,院門又一次合上。沈桃桃伸了個懶腰,轉身朝堂屋走去。堂屋里,孫氏正在鋪開一塊靛藍色的布料。
“桃桃,你站這兒,給娘量一下?!睂O氏招呼道。
沈桃桃乖巧上前,任由母親在身上比劃?!澳?,這是要做什么?”她輕聲問道。
孫氏笑道:“給你做件新衣裳,你都長這么大了。”
沈桃桃低頭看著那塊布料,心中涌起一絲暖意??珊芸?,她又想起了沈二旺的傷,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。
“桃桃,你在想什么?”孫氏察覺到女兒的異樣,關切地問道。
沈桃桃抬頭,勉強擠出一個笑容:“沒什么,就是覺得最近村里怪事有點多?!?
孫氏嘆了口氣,“可不是嘛。先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偷盜案,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。”她頓了頓,“桃桃,你要小心些。夜里別隨便出門,知道嗎?”
沈桃桃點點頭,“娘,你放心吧。我會注意的。”
夜深了,村里漸漸安靜下來。沈桃桃躺在床上,卻難以入眠。她想起沈二旺的傷,總覺得其中有蹊蹺。若真是賊人所為,為何只傷了他一人就匆匆離去?
她翻來覆去,摸不著頭腦。窗外忽然傳來陣陣笛聲,低回婉轉。沈桃桃側耳傾聽,卻不知不覺進入夢鄉。
翌日清晨,她早早起身幫母親準備早飯。孫氏見她眼下有些青黑,心疼地問:“昨晚沒睡好?”
沈桃桃搖搖頭,笑道:“沒事,就是想得多了些。”
母女倆忙活完早飯,沈桃桃提著食盒出了門。她沿著小路走向謝彥玉的住處,晨光中,看到正安正在院門口等候。
“姑娘來了?!闭步舆^食盒,微微頷首。
沈桃桃猶豫片刻,輕聲問道:“正安,你覺得昨晚的事有什么蹊蹺嗎?”
正安眉頭一皺,低聲道:“姑娘是說沈二旺的傷?”
沈桃桃擔憂的點點頭。正安沉吟片刻,緩緩道:“確實有些奇怪,我會多留意的。姑娘也要小心,這段時間別單獨出門?!?
沈桃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轉身離去。她沒注意到的是身后的正安那復雜的眼神。
回到家中,孫氏正在縫制那件靛藍色衣裳。沈桃桃坐到母親身邊,幫忙穿針引線。她看著母親熟練的動作,忽然有些出神。
“娘!”沈桃桃輕聲喚道,“你說,我們村里到底怎么了?”
孫氏停下手中的活計,嘆了口氣:“誰知道呢。這世道,說變就變。我們只能多留個心眼,保護好自己。”
沈桃桃點點頭,默默地繼續手中的活計。窗外,陽光正好,照在那塊靛藍色的布料上,映出一片深邃的顏色。
昨晚,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。
“娘!娘!我的腳!”沈二旺的哭喊聲驚醒了沉睡的沈家人。
沈老頭夫婦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魂不附體。樊氏手忙腳亂地點燃草燈,扶著沈老頭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門。
“發生什么事了?”樊氏聲音顫抖,眼中滿是驚恐。
院里已聚集了幾個被驚醒的家人,眾人齊聚沈二旺房前?!芭榕榕椤钡呐拈T聲響起,卻無人應答。
沈老頭急得直跺腳,“砸門!快砸門!”
木門應聲而倒,眾人涌入房內,眼前的景象令人心驚。沈二旺滿頭大汗,面如金紙,捂著腿倒在床上嗷嗷叫。他身旁的魏氏卻睡得像頭死豬,毫無知覺。
樊氏撲上前去,抱住兒子,“我的兒啊,怎么回事?”
沈二旺疼得直咬牙,斷斷續續地說:“娘,我的腳突然就疼起來了...帶我去鎮上看看唄...”
沈老頭一臉為難,目光突然落在熟睡的魏氏身上。他怒不可遏,“這婆娘是死是活?男人疼成這樣她還睡得著!”
幾個婦人七手八腳地搖晃魏氏,卻怎么也叫不醒她。最后樊氏急了,揚起巴掌就往魏氏臉上招呼。
魏氏這才悠悠轉醒,一臉茫然地看著滿屋子的人。她猛地坐起,發現自己衣衫不整,慌忙拉過被子遮掩。
不料這一動作正好壓到了沈二旺的傷腳?!鞍?!”沈二旺只覺得一陣劇痛襲來,眼前一黑,差點暈厥過去。
樊氏見狀,怒火中燒,一把將魏氏推下炕去?!澳氵@個掃把星!是不是想害死我兒子?”
魏氏跌坐在地,還沒反應過來,就被沈老頭抓起茶碗砸中了頭。鮮血順著她的額頭流下,染紅了單薄的褻衣。
“我...我不是故意的...”魏氏哭喊著辯解,卻無人理會。
屋里頓時亂作一團,哭聲、怒罵聲此起彼伏。一夜無眠,天還沒亮,樊氏和陳寡婦就挑著燈籠往孫老爺子家趕去,想借驢車送沈二旺去鎮上看大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