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，這邊有打斗的痕跡！”

“魏凌霄那個蠢貨，竟然讓人跑了！”

“要不要派人去追？”

“不必了，天快亮了。先去玉龍谷，那里的糧食才是主要目標。”

蘇嫣的心猛地一沉。果然，異鬼的目標是玉龍谷的糧食。她必須盡快趕回去通知大家。

就在這時，一陣冷風吹來，樹葉沙沙作響。蘇嫣的心跳幾乎停止——一個異鬼正站在離她不到三步的地方。

那異鬼似乎察覺到了什么，緩緩轉過頭來。蘇嫣的手已經按在了匕首上，隨時準備拼死一搏。

“可能是野獸。”異鬼最終搖了搖頭，跟上了大隊。

等腳步聲徹底消失，蘇嫣才松了口氣。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，快速朝玉龍谷的方向奔去。

夜色漸深，寒風更急。蘇嫣的腳步卻一刻也不敢停歇。她知道，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。

夜色漸濃，玉龍谷內一片忙碌景象。韓陳氏收拾著屋內的被褥細軟，目光不時瞥向院中來回踱步的韓云福，眉頭微蹙。

“你若實在不想去打異鬼，就說身子不適。”韓陳氏一邊疊著被子，一邊小聲勸道，“那些怪物太過兇殘，幸虧公爹沒開門，我看莫家人這次能活著回來已是萬幸。”

韓云福停下腳步，眼中閃過一絲怒意：“婦人之見！”話音未落，便甩袖而去。

韓陳氏望著丈夫遠去的背影，輕嘆一聲。自從搬到玉龍谷，日子倒也過得安穩。只是從韓家村帶來的物資所剩無幾，全靠種地和去巧工坊采買度日。如今又要舉家遷徙，實在令人憂心。

院子里，韓松帶著三個兒子正在搬運重物。韓家看莫家人回來整理行李，也立刻跟著收拾起來。木箱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，驚起幾只夜鳥。青柔柔和韓趙氏則在收拾家什，就連韓家的幾個小孩子也都在幫著打下手。

一頭大青牛低頭啃著草料，兩頭騾子安靜地站在一旁，這些牲口足夠托運全家細軟。莫家那邊動作更快，多虧了蘇嫣平日里收拾得當，只需裝車便是。若不是莫志剛和莫正德受了傷，恐怕早該收拾妥當了。

“娘，這些要帶走嗎？”韓芷若抱著一摞書冊問道。

“帶著吧，”韓趙氏接過書冊，小心翼翼地放入箱中，“你爹最看重這些。”

夜色愈發深沉，眾人準備離開玉龍谷。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，將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長。韓陳氏牽著自己的兒子走在前頭，經過那幾具異鬼尸體時，雙腿不由自主地發軟。

“這異鬼怎地如此魁梧？”韓趙氏驚魂未定地問道，聲音里還帶著顫抖。

青柔柔輕聲說道：“幸虧有莫家相助，否則我們怕是兇多吉少。”她看向莫家人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敬畏。

蘇嫣忙完了裝車，這才有空和外公一起檢查異鬼的遺物。她蹲下身，仔細翻檢著地上的物品。武器、干糧，但凡能用的都收了起來。衣服沾滿了血污，只好作罷。

韓云恩三兄弟看得直反胃，連連后退。韓家的大兒媳和二兒媳妯娌倆更是掩面躲開，就連平日里膽大的韓六谷，此刻也是面色發白，腿腳發軟。韓家姐弟三個都躲在母親身后，不敢看那血腥場面。

唯有青柔柔和韓松上前幫忙，和莫遠山一起搜尋有用的物件。莫梨花想要遮住蘇祈的眼睛，卻被蘇嫣攔下。

“秀兒，過來幫姐姐。”母親莫梨花咬了咬牙，將二女兒帶到大女兒近前。

“姐姐在做什么呀？”蘇祈睜著大眼睛好奇地問，稚嫩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脆。

蘇嫣放下手中的物件，輕聲道：“秀兒要記住這些人的樣子。這群家伙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，以后見到要躲得遠遠的，知道嗎？”

“知道了，姐姐。”小女孩乖巧地點頭。

蘇嫣心中一痛。她本不愿讓年幼的妹妹見這等場面，可亂世將至，秀兒終究要學會面對。她繼續檢查著地上的物品，月光下，一塊黑色令牌反射出詭異的光芒。

搜尋的收獲不少：四把長劍，一把大刀，一對大錘，還有些銀錢干糧，以及那塊刻著異文的黑色令牌。韓云福見了武器，眼中閃過貪婪之色。可對上蘇嫣冰冷的目光，又縮到了韓陳氏身后。

“這令牌......”莫遠山拿起黑色令牌仔細端詳，“上面的文字怎地如此古怪？”

蘇嫣接過令牌，指尖觸及的瞬間，一股寒意直透心扉。她將令牌收入懷中，沉聲道：“先帶著，或許日后能派上用場。”

眾人出了山谷，夜風呼嘯，樹影婆娑。莫遠山和韓松不約而同看向走在最前的蘇嫣。

“阿嫣，接下來去哪？”莫遠山問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。

蘇嫣停下腳步，望向遠方起伏的山巒。異鬼肆虐，官兵不知所蹤。這偌大天地，竟似無容身之處。她本想去京城避難，可南方官道已被封鎖，兩位舅舅又帶傷在身。

“去青巖山吧。”她開口道，隨即又搖頭，“不，不能去。巧工坊的人或許就在那里，我們去了只會連累他們。”

“這帶山頭眾多，隨便找一座也成。”莫志剛說道，隨即因傷口疼痛，倒吸一口涼氣。

韓云衛走上前來：“蘇嫣，這一路上，說不定會撞上那些詭異的玩意兒？”他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懼。

蘇嫣停下腳步。上次帶匠人回谷時走過一條近道，雖然人跡罕至，但他們畢竟殺了五個異鬼，對方定會尋仇。夜風吹動她的衣袂，月光下的影子顯得格外孤單。

“韓三伯，前路如何我也說不準。若是擔心，不如我們分開走？”她直視著韓云衛的眼睛，語氣平靜。

去年在韓家村時，韓松待他們不薄。這才有了玉龍谷的收留之情。可如今形勢危急，蘇嫣實在無力護住這許多人。她的目光掃過眾人疲憊的面容，心中一陣酸澀。

“行，那就分開走！”韓云衛的話音剛落，青柔柔便氣得杏眼圓睜，一雙美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。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，指節泛白，胸口劇烈起伏。

“你這是什么話？”青柔柔聲音顫抖，“要是沒有阿嫣和莫家，我們怎么會過了這么段安穩日子！”

韓云衛見夫人動怒，心中一顫，下意識看向父親韓松求助。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，喉結不安地滾動。韓松也被這不成器的兒子氣得不輕，狠狠瞪了他一眼，眼中滿是失望。

這蠢兒子，真是成事不足，敗事有余。韓松暗自嘆息，臉上卻堆起笑容，對蘇嫣說道：“嫣兒，別被三伯的閑言碎語誤導。咱們都是韓家村出來的，理應互幫互助。兩位兄弟身負重傷，若遇到異鬼，我們韓家定當沖在前面。你只管帶著人先走。”

蘇嫣聞言，心中微動。她的目光在韓家眾人臉上一一掃過，看到了惶恐、擔憂，也看到了真誠。昨夜異鬼來襲時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：韓家的男人們雖然沒幫上什么忙，盡管如此，他們依然毫不畏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