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
- 逃荒路上,長姐養(yǎng)家不缺糧
- 奧澳飛書
- 2232字
- 2025-05-07 20:29:39
“阿嫣姐!阿嫣姐!”韓五谷揮舞著樹枝,蹦蹦跳跳地跑進(jìn)院子,“今天教我們什么功夫啊?”
蘇嫣揉了揉發(fā)酸的肩膀,有氣無力地擺擺手:“今天不想動。”
“為什么啊?”韓五谷急得直跺腳,臉上寫滿了失望。
“就是不想動。”蘇嫣靠在墻邊,心不在焉地回答。自從莫梨花生產(chǎn)后,家里的活計多了起來。莫家父子要下地干活,莫母要照料一大家子的飲食起居,還要伺候月子里的莫梨花。
雖然有她和蘇祈幫忙,但還是忙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。早上要擔(dān)水劈柴,中午要煮飯喂豬,晚上還要洗衣服。等幫完家里的活,她還得看著蘇祈。雖說妹妹已經(jīng)五歲多,但最近聽說隔壁村有拐子出沒,她不敢掉以輕心。
院子里的老槐樹上,知了正在不知疲倦地叫著。蘇嫣望著樹下曬著的稻谷,心里盤算著今年的收成。這日子,什么時候是個頭啊!
正當(dāng)蘇嫣發(fā)愁時,韓五谷神神秘秘地湊了過來,壓低聲音說:“阿嫣姐,我告訴你一個秘密。”
“什么秘密?”蘇嫣隨口問道。
韓五谷左右張望了一番,確定四下無人,這才說道:“過幾天會有個大人物來我們村。我爺爺現(xiàn)在可緊張了,整天在家里走來走去的。”
蘇嫣來了興趣:“什么大人物?”
“征稅司大使!”韓五谷得意洋洋地說,“這事兒我排第三個才聽說。”
蘇嫣心里咯噔一下,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。征稅司大使要來?莫非是要加稅?她剛買了五畝地,可經(jīng)不起這折騰啊!
夕陽西下,晚霞染紅了半邊天。蘇嫣回到家后,心事重重地幫著莫母準(zhǔn)備晚飯。雖然莫正德看出她的異樣,但她并未說出實情。畢竟,在沒弄清楚大使來意之前,說了也是徒增煩惱。
夜深人靜,月光如水般灑在窗欞上。蘇嫣躺在床上,輾轉(zhuǎn)難眠。她想起去年干旱,莊稼欠收,全靠存糧才熬過了冬天。如果今年再加稅,日子可怎么過?
“姐姐,你在揉面團(tuán)呢?這邊翻那邊的。”蘇祈從被窩里鉆出來,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。
蘇嫣被逗笑了:“這話是跟誰學(xué)的?”
“娘說的呀,我睡不安分的時候,她就這么說我。”蘇祈打了個哈欠,“姐姐,你是不是有心事?”
“姐姐今晚吃多了,睡不著。”蘇嫣輕輕把妹妹塞回被窩,“你睡吧,我到庭院里轉(zhuǎn)轉(zhuǎn)。”
月光下,院子里的一切都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銀輝。蘇嫣站在老槐樹下,望著遠(yuǎn)處若隱若現(xiàn)的山影,心中五味雜陳。她知道,這個家現(xiàn)在全靠她和莫正德哥倆撐著,無論遇到什么困難,都得咬牙挺過去。
征稅司大使要來的消息,讓韓家村沸騰了。
蘇嫣獨自站在村口,望著遠(yuǎn)處蜿蜒的官道。微風(fēng)拂過她的衣袖,帶來幾分涼意。“姐姐,你在想什么?”蘇祈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,仰著小臉問道。
蘇嫣輕輕摸了摸妹妹的頭,沒有說話。她對征稅司這個職位并不陌生。在前世讀史書時就知道,這雖是從九品的小官,卻是實打?qū)嵉姆什睢5屗馔獾氖牵@個世界的梁國竟也設(shè)有這樣的官職。
遠(yuǎn)處揚起一陣塵土,隱約可見一行人影漸漸靠近。蘇嫣拉著蘇祈的手,不動聲色地跟在村民后面。
這個大使看起來還挺年輕,約莫二十出頭,一身繡著暗紋的青色官服,走路時腰板挺得筆直。他身邊跟著幾個衙役,不時低聲說著什么。
“大人,這邊請。”韓松畢恭畢敬地引路,“我們村最近來了幾戶災(zāi)民,其中有一戶還挺富裕的...”
大使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,腳步也快了幾分。
蘇嫣站在原地,看著他們走進(jìn)韓松家。她雖不能進(jìn)去,但早有準(zhǔn)備。墻根處,韓五谷正蹲在那里,一臉愁容地偷聽著。
“阿嫣姐,”韓五谷見她走近,連忙壓低聲音,“大使說要加稅了。”
“加多少?”
“軍餉稅,每人每年要上交一百文錢作為田地稅,超過三畝地的每畝加收一百錢;還有算緡,每一千錢財產(chǎn)要繳一百錢。”韓五谷掰著手指數(shù)著,“最嚇人的是那個'告緡',要是有人藏匿財產(chǎn)被舉報,不僅要充軍,舉報的人還能得到一半家產(chǎn)!”
蘇嫣的心沉了下去。她想起王村的遭遇,那時加的稅種和數(shù)目都比這輕得多。這說明朝廷是按地域富裕程度加稅的,這反而透露出一個更深層的問題:朝廷已經(jīng)山窮水盡了。
回到家中,莫家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。
“這日子還怎么過?”莫遠(yuǎn)山坐在門檻上,手里的煙袋點了又熄,熄了又點。
莫母靠在門框上,眼圈泛紅:“好不容易有了幾畝地,盼著能過幾天安生日子...”
“外公,明早得趕緊把稅交了吧。”蘇嫣開口道,“家里有多少,就報多少。”
“阿嫣,”莫母連忙擺手,“少報點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?誰會知道咱家到底有多少錢?”
“就是啊,”莫志剛附和道,“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的,誰會做那種事?”
莫遠(yuǎn)山重重地敲了敲煙桿,煙灰簌簌落下。老人家目光如炬:“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?我們姓莫,這是韓家村。為了一半家產(chǎn),什么事做不出來?”
屋內(nèi)一時寂靜無聲。
莫梨花抱著孩子,輕聲說:“爹,娘,大弟,二弟,你們別擔(dān)心。我們從安州逃過來,不也活下來了嗎?現(xiàn)在有房有地,總不會過得比那時還差。”
蘇嫣看著這一家人,心里卻越發(fā)不安。安州的旱災(zāi),徐州的蝗災(zāi),再加上異鬼肆虐,這個國家正在一步步走向深淵。
沒過幾天,朝廷又下了新政令:禁止囤糧,余糧必須賣給皇糧商,缺糧者十口之家一月限購三十斤。
這道命令讓蘇嫣坐不住了。她知道,糧食管控意味著什么。
這天傍晚,莫志剛從地里回來,一身疲憊地坐在院子里。“阿嫣,”他猶豫著開口,“你說我們要不要繼續(xù)跑鏢?種地哪兒能掙幾個臭錢?”
蘇嫣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問道:“小舅還記得安州大旱時,一杯水值多少銀子嗎?”
“這有什么好問的?”莫志剛搖頭苦笑,“那時候就算給金子,我也不賣水啊。”
“那朝廷為什么要限制百姓買糧?”
莫正德眼睛一亮:“阿嫣的意思是,種地雖然賺不了多少錢,但能保住口糧?”
“難道...”莫志剛臉色大變,“會有災(zāi)年?”
蘇嫣沒有說話,只是望著天邊漸漸暗下來的夕陽。遠(yuǎn)處傳來村民們的議論聲,有人在抱怨稅重,有人在擔(dān)心生計。但她知道,這只是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