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隆!
一聲驚雷般的回應,讓城頭將士如遭雷擊。半個月后與戮北趙決戰的消息,猶如一記重錘,砸得眾人頭暈目眩。
城墻上的將士們面面相覷,寒風呼嘯,吹得旗幟獵獵作響。遠處,塞外狼族的營地綿延數里,黑壓壓的帳篷仿佛無邊無際的烏云。
“簡直是胡鬧!”參將白毅第一個跳了出來,臉色鐵青,雙手緊握成拳。他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顫,“軍師大人,你可知道塞外狼族鐵騎的厲害?這不是送死嗎!”
歐綠岳也忍不住了,向前幾步,拱手道:“軍師大人,恕我直言。”他的目光閃爍著擔憂,“您是初次領兵,對塞外狼族鐵騎的戰力怕是不夠了解。這決戰,無異于自尋死路!”
兩人都是端木家提拔的將領,此刻占了理,說話自然底氣十足。周圍的將士們紛紛點頭附和,低聲議論。
趙遠站在城墻上,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。寒風吹動他的衣袍,卻吹不動他那沉穩的神情。
“軍師大人!”趙巖快步上前,額頭已見汗珠,“此事關系重大,還請三思。若是宣布半月后決戰,士氣必然大跌,到時候塞外狼族強攻,我們恐怕...”
趙破天也急忙勸道:“咱們已經拿下了這座城,地利在我。只要死守,調集援軍,塞外狼族未必能攻進來。何必要冒這個險?”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。
兩人都是寒門出身,一向支持勇燁,此刻也不得不站出來勸阻。城墻上的氣氛越發凝重,眾多偏將、千總、把總雖然不敢出聲,但臉上的擔憂之色卻怎么也掩飾不住。
就在這時,勇燁開口了。他的聲音不大,卻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諸位以為,軍師大人和本帥會不知道塞外狼族鐵騎的厲害?”他目光如電,掃過眾人,每一個對上他視線的將士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。
勇燁繼續道:“戰術不便泄露,爾等只需執行命令便是。傳令官,馬上把軍師大人的號令傳下去,若有遲疑,軍法從事!”
趙遠心中一暖。說實話,這個決定他并未與勇燁商議過。但勇燁此刻的態度,這下他更有打勝仗的底氣了。
“傳令兵!”趙遠突然開口,聲音清冷,“繼續喊話!”
傳令兵領命,聲嘶力竭地朝塞外狼族陣營喊道:
“戮北趙老匹夫,可敢與我少帥決一死戰?”
“老東西,帶兵多就了不起了?”
“聽說你現在尿尿都會尿濕鞋,還敢稱王?”
“戮北趙,半月之后,我家少帥要取你狗頭!”
“不敢應戰,就穿上女人衣服滾回九簫嶺放牛去吧!”
一聲聲挑釁傳到塞外狼族陣營,對面的喊話士兵都愣住了。這等大事他們不敢擅專,急忙跑回請示。
城墻上的兄弟們各有各的想法。有人瑟瑟發抖,但更多的人卻熱血沸騰。雖然不知能否勝,但少帥和軍師的膽魄,已讓他們肅然起敬。
塞外狼族中軍大帳內,燭火搖曳,映照著眾人的面容。
“哈哈哈!”戮北趙聽完匯報,仰天大笑,帳篷都似乎在震動,“有意思,當真有意思!”
“父王,”慕遠焱冷笑道,眼中閃過一絲輕蔑,“他們這是在拖延時間,想多調些援軍來。”
叛徒孟達德也插話道:“城中兵力我最清楚,不過兩萬二流軍隊。”他搓著手,一臉諂媚,“我們只需出動五分之一兵力,定能把他們打得丟盔棄甲!”
“大王!”眾將紛紛請戰,聲音此起彼伏,“就讓我們半月后,取那少帥首級,祭奠死在玄甲軍刀下的塞外狼族英魂!”
戮北趙抬手制止了眾人:“去告訴他們,半月之后,決一死戰!”
待眾將退下,他對慕遠焱道:“讓血隼衛查清那個軍師的底細。”
“父王是擔心他們會耍花樣?”慕遠焱眉頭微皺。
“呵呵,”戮北趙捋著胡須笑道,“絕對的實力面前,再多陰謀都是白搭。他們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。若半月后不敢出戰,全城士氣必然跌到谷底。到時候,我們強攻加上內應,易如反掌!”
城中很快沸騰了。街道上,茶館里,酒肆中,到處都是議論紛紛的百姓。
“少帥要斬殺戮北趙!”
“為死在塞外狼族鐵蹄下的親人報仇!”
“奪回我們的土地!”
“半月后就能慶功了!”
傳令兵們在城中奔走相告。這是軍師的主意,與其讓謠言四起,不如主動引導輿論。
孟家的大廳里,燭光搖曳,酒香四溢。
“趙叔這次手筆未免也太驚人了?”孟青松目瞪口呆,手中的酒杯都快拿不穩了。
“哈哈,”孟方霄舉起酒壺,豪氣干云,“相信你趙叔,他一定有把握!”
話音未落,家丁送來一封信:“軍師大人的信。”
孟方霄看完,笑道:“老哥,我們就豁出去了?想賭就拿出家底,趕緊買莊園店鋪!”
“趙叔看起來胸有成竹?”孟青松還是有些猶豫。
此時城中大戶都在拋售產業,價格低得離譜,但無人問津。大戶不信能贏,百姓信但沒錢。
“聽你趙叔的,包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!”孟方霄拍著胸脯保證。
藍家別院中,庭院深深,梅花暗香浮動。
“帶上錢,我們去城里!”藍云霄蹭地站起,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
“做什么?”紫衣女子不解地看著她。
“抄底啊!買莊園店鋪!”藍云霄興致勃勃。
“你相信他能贏?”紫衣女子輕聲問道。
“我不信你的情郎能贏,”藍云霄紅唇微翹,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,“可那個狼心狗肺的混蛋,一定有些把握。不管輸贏,本公子賭了,且看看誰更能折騰,還是百倍回報!”
柳主大院,一片慌亂。
“那混蛋是要找死啊!”柳玉氣急敗壞地來回踱步。
“三叔,趕緊賣掉家產,趁早離開吧!”柳百秋催促道,臉上寫滿了焦急。
“現在賣,簡直是血虧...”柳玉心疼得直抽抽。
正說著,家丁急匆匆進來:“三少爺,有人要買咱們的產業,但只出十分之一的價錢。”
“賣!”柳玉閉眼揮手,仿佛這樣就能減輕些痛苦。
“總算能離開了。”柳百秋長出一口氣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。
城中許多大戶都在拋售產業,而且都是白菜價再打一折。同時,城門也開放了,不再阻攔大家庭的行動。街道上,馬車絡繹不絕,載著細軟的富戶們紛紛逃離。
指揮使府內,陰森森的牢房中。
“哈哈哈!”被囚的趙鷹大笑,聲音中充滿了報復的快意,“勇燁、趙遠,半月后看你們怎么死!來人,通知兄弟們全副武裝,隨時回帝城!”
兵械坊內,鐵匠們揮汗如雨,叮叮當當的打鐵聲不絕于耳。
趙遠抱著圖紙構件,來到這個軍中制造兵器的重地。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和炭火的氣息。
“見過軍師!”掌管兵械坊的千總韓鐵行禮,額頭上的汗珠在火光中閃爍。
“免禮。甲胄所、射藝堂能調多少工匠?”趙遠直入主題。
“咱們軍營里有千名能工巧匠,城里還能抽調千戶工匠。”韓鐵如實回答。
“先別動鐵匠的活計,所有弓弩能手都給我過來,分成二十組,各營地保密制造。違令者斬!”趙遠的聲音不容置疑。
工匠們很快集結,趙遠開始分發圖紙構件,講解尺寸要求。大家噤若寒蟬,唯有一個少年拿起魯班神弓構件,眼前一亮。
“咦,這構造不對啊,但似乎能快速裝填弩箭,很有意思...”少年自言自語。
“柳智!”韓鐵厲聲喝道,“忘了軍令了?”
少年撲通跪下,嚇得臉色發白:“軍師饒命,這回我可是說真的!”
“這小子就喜歡琢磨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,”韓鐵小聲道,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,“不過他改造的弩具確實威力大增。”
趙遠扶起柳智,眼中閃過一絲欣賞:“不必做這些了,你覺得這玩意兒能成啥,就去試試看。”
“謝軍師!”柳智欣喜若狂,立刻動手擺弄起來。
趙遠正要仔細觀察這個難得的人才,一個傳令兵突然沖了過來,氣喘吁吁:“大人,出大事了,從虎尾關回來的兄弟們炸開了鍋!”
兵械坊內的氣氛瞬間凝固,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,屏息凝神地看著趙遠。這個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,如果處理不好,恐怕會影響到半個月后的決戰。
趙遠的眉頭微微皺起,但很快舒展開來。他轉身對韓鐵吩咐道:“繼續按計劃制造,我去處理此事。”說完,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兵械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