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梢灑在他身上,陸星辰這才注意到他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,發(fā)間還沾著不少木屑。他的衣服上也沾滿了灰塵,看起來有些狼狽。
她不由得莞爾一笑,從袖中取出一方手帕。這是她前些日子新繡的,上面還繡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。
“別動。”她踮起腳尖,輕輕為他拭去額頭的汗水。駱風棠身子微微一僵,但還是乖乖站著沒動。
帕子上飄來淡淡的皂角清香,駱風棠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。
“你這頭發(fā)上的木屑,遠遠看著還以為是頭皮屑呢。”陸星辰忍俊不禁道,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發(fā),木屑紛紛揚揚地落下來。
駱風棠的臉微微泛紅:“那我晚上洗個頭。”他低著頭,不敢看陸星辰的眼睛。
“這大冷天的,晚上洗頭容易著涼。”陸星辰抬頭看了看天色,陽光正好,“現(xiàn)在日頭正好,洗完很快就能曬干。再說了,明天五嬸要來,你這樣邋遢怎么見人?”
“那我這就去燒水!”駱風棠說著就往膳房跑去,腳步輕快。
陸星辰看著他的背影,嘴角不自覺地揚起。這些日子以來,駱風棠變了許多,不再是那個整日愁眉苦臉的少年了。她轉身進屋,找來木盆和干凈帕子,準備幫他洗頭。
膳房里傳來劈柴的聲音,駱風棠正在添柴生火。他蹲在灶前,看著火苗漸漸竄高,心里暖暖的。自從娘去世后,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關心他。
不一會兒,駱風棠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來到內宅避風處。水溫剛剛好,不燙不涼。
“把外衣脫了吧,別打濕了。”陸星辰提醒道,語氣自然得就像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。
駱風棠遲疑了一下,還是脫下棉衣,露出里面單薄的秋衣。寒風一吹,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。陸星辰接過衣服,輕輕拍去灰塵后掛在柴草垛上。
“我來幫你。”她擼起袖子,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。駱風棠看著她的手,心中暗喜。
“發(fā)什么呆呢?快把頭低下來。”陸星辰見他發(fā)愣,輕輕扯了扯他的耳朵。駱風棠的耳朵頓時紅得像熟透的柿子。
溫熱的水流緩緩浸潤發(fā)絲,陸星辰的手法輕柔,駱風棠忍不住發(fā)出舒服的嘆息。
“天冷的時候可以隔久些洗,等開春了就要勤快些。”她一邊洗一邊說著,“這樣頭發(fā)才會又亮又順,頭發(fā)永遠干凈整潔。你看你這頭發(fā),都打結了。”
她仔細地揉搓著他的頭發(fā),確保每一處都洗得干凈。有時碰到打結的地方,就輕輕地用手指梳開,生怕弄疼了他。
“好了,抬起頭來。”她用干帕子輕輕擦拭著他的頭發(fā),然后細心地為他梳理。駱風棠乖乖地任她擺弄,心里像是被蜜糖浸泡過一般甜。
“平時看你束著發(fā),今天這樣披著,倒是另一番風采。”陸星辰歪著頭打量著他,眼中帶著幾分調皮。
陽光下的駱風棠,一頭烏發(fā)披散,襯得他英氣逼人,與平日里的憨厚模樣判若兩人。水珠順著發(fā)絲滴落,在他的肩頭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。
“星兒,你也該洗個頭了。”駱風棠提議道,“明天五嬸來,總得收拾得利落些。”
陸星辰想了想,點頭答應。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(fā),確實有些油膩了。
駱風棠又去膳房燒了一盆水,回來時看見陸星辰已經脫去棉衣,單穿著青藍色的秋衣。少女纖細的身形若隱若現(xiàn),駱風棠頓時紅了臉,不知該往哪里看。
“怎么了?”陸星辰笑著問,“快來幫我洗頭啊。”她已經坐好,等著他來幫忙。
駱風棠笨拙地學著她方才的樣子,小心翼翼地為她洗著頭發(fā)。他的動作很輕,生怕弄疼了她。
“這樣...力道可以嗎?”他輕聲問道,聲音里帶著幾分緊張。
“嗯,剛剛好。”陸星辰滿意地應道。她閉著眼睛,享受著難得的放松時刻。
“你大概是咱們村里頭一個給女子洗頭的男子了。”陸星辰忽然笑道,聲音里帶著幾分狡黠。
駱風棠認真地替她擦干頭發(fā),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。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(fā)絲,輕輕地梳理著。陽光透過樹梢,在她的發(fā)間灑下斑駁的光影。
“好了。”他輕聲說道,幫她把頭發(fā)攏到一邊。陸星辰睜開眼,轉頭看著他,眼中帶著笑意。
“謝謝。”她說著,站起身來,卻因為坐得太久,一時有些腿麻。駱風棠連忙扶住她,兩人的手不經意間碰到一起,又迅速分開。
“我去拿梳子來。”陸星辰低著頭說道,轉身往屋里走去。駱風棠看著她的背影,心中泛起一陣漣漪。
陸星辰很快拿著梳子回來,兩人坐在院子里,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梳頭。
外院突然傳來了駱木匠的喊聲。
“棠兒!”
駱木匠正從雜屋里出來,看見兩人披散的頭發(fā),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。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,說道:“明日你陸五叔成親,記得今晚把份子錢送過去。”
駱風棠點頭應下。以往這種場合,老駱家很少參與。一來是家境貧寒,拿不出多少份子錢;二來駱風棠性子淡漠,不喜與人交際。但現(xiàn)在不同了,有了陸星辰,他也開始慢慢融入村里的生活。
“星兒,你說給多少份子錢合適?”等駱木匠走后,駱風棠問道。他看著陸星辰幫忙收拾散落的木板,心中涌起一陣溫暖。
陸星辰一邊忙活,一邊回答:“看交情深淺,我覺得四十文就夠了。”她將木板整齊地碼放好,動作麻利。
“六十文吧。”駱風棠沉吟片刻,說道,“我不想讓你難堪。”他知道,在村里人眼中,份子錢的多少代表著一個家庭的體面。
這句話讓陸星辰心頭一暖。她知道,駱風棠是為了她才開始參與這些人情往來。他原本對這些并不在意,可為了她,他愿意改變。
“四十文真的夠了。”她輕聲說,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,“況且那些錢最后都會進我奶的荷包。”她想起奶奶貪婪的模樣,心中不由嘆了口氣。
駱風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他明白陸星辰的難處,也知道陸家的情況。尹氏總是想方設法地從親戚們身上撈錢,這在村里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。
收拾完木板后,陸星辰幫駱風棠規(guī)劃起了東廂的布置。她將現(xiàn)代家具的實用性融入傳統(tǒng)款式中,說得頭頭是道。駱風棠靜靜地聽著,時不時點頭附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