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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魔道

秦真問道:“園主,我有疑問?!?

劉園主說道:“說吧,只要我現(xiàn)在可以回答的話?!?

顧名思義,有些東西不是現(xiàn)在秦真可以知道的,這也是為了他好。

秦真指向了龍修山深處的那座劍山,問道:

“園主,您消失的這五百年中都是在領(lǐng)悟那道劍訣嗎?”

這不單僅僅只是秦真的疑惑,就連宋靜竹與張明苦也不例外。

委羽道主消失五百年,東仙園福地越來越加落寞,雖然還占著天下七十二大福地的名號,可是已經(jīng)幾乎名不副實了。

要不是有著那柄委羽劍,說不定早就被人破去禁制,奪取了‘三合法’以及那惟妙惟肖的丹術(shù)。

沒錯,委羽道主最出名的并不是劍法,而是那手宗師級別的煉丹技術(shù)。

哪怕是時間過去了五百年,所有人提到委羽道主,都會第一時間想到這人是位煉丹師。

劉園主有些恍惚,很明顯,五百年前發(fā)生的那件事情的確太過嚴(yán)重,不過還是說了出來。

“晉太祖創(chuàng)立大晉王朝第四年,我所居住東仙園被列為道家天下七十二大福地之一,自那以后,每日求仙問道之人越來越多?!?

“傳道天下,這自然是一件好事,可那些想要求得‘三合法’的人心理不成,與我之道不符,故千萬人只收下了三名徒弟?!?

“第二十二年,我那最器重的弟子與人謀和,短時間散去了我的‘三合’之功。”

宋靜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。

“怪不得當(dāng)時不知在哪里傳出,東仙園園主已死的消息?!?

劉園主笑了笑,沒有放在心上。

“死了也好,死了也好……東仙園還是要靠后代,即便是道祖都化道了,我遲早有一天也會去陪他,只不過是快點慢點罷了?!?

世間沒有長久的道統(tǒng),當(dāng)今的頂尖宗門之前,也都有著別的宗門道統(tǒng)。

反反復(fù)復(fù),每當(dāng)有個宗門落寞,就會有新的宗門崛起。

古往今來,從來沒有什么新鮮事。

對于東仙園未來會怎么樣,劉園主其實并不在意。

兒孫自有兒孫福。

秦真對于宋靜竹問的問題,沒有任何興趣:“你的徒弟,還有那些謀害你的呢?”

“雕蟲小技罷了,若是以前還在求道的我,或許會痛恨,或許會感覺無力,但那時的我一身道法早已鼎盛,那個徒兒還真以為憑借那種手段可以短暫壓制我?!?

劉園主將手中的樹枝放在地上,平平靜靜,沒有任何波動,但在那一刻時間都靜止了。

“不過說實話,他的天賦確實不錯,從一個毫無修為的小乞丐,到了天下一道之大師,僅僅只用了十八年,可惜了,我對他寄予厚望?!?

他只是云淡風(fēng)輕的陳述著以前的事情,對于弒師的那個逆徒只認(rèn)為是識人不明,都是自己的眼光問題。

秦真不解,既然這些人都被劉園主殺了,對方為什么還是選擇了失蹤。

“園主在事后為什么不回到東仙園?”

劉園主有些悵惘,微微瞇上雙眼,輕聲道:

“這樣的生活很無趣,他們不是第一波,就像你們離山一樣,其實有著很多人都在滲進(jìn)去,只不過因為離山的那些規(guī)矩,導(dǎo)致很少有人可以混到上層?!?

“那位親王很明顯也沒想到,我在沒有任何證據(jù)的情況下,就將他的那位唯一的親子殺了。”

此言一出,風(fēng)靜聲止。

劉園主繼續(xù)笑道:“他不舍,所以,我順便將他也殺了,我只需要知道是誰做的,至于證據(jù)?道理不是這樣講的,至少我的道理不是這樣講的,所以我就殺了他們。”

秦真微微挑眉,問道:“所以園主是……”

他沒有說完,但是在場之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。

“事實上我并不是因為怕被晉太祖追究而消失的,只是單純想要見一見昔日那位大晉第一神將所走過的通天之路。”

“不過很可惜,我失敗了,即便是巔峰時期的我距離大晉第一神將都還有些距離,更何況是現(xiàn)在了。”

“當(dāng)時心如死灰的我,去了荒漠,削去了道行,徒步行走百萬里,最后我才真正的明悟己身,那也是在五年前,在回歸真我之后,我又回到了這里?!?

“于是又見到了你?!?

劉園主笑瞇瞇的看向秦真,鄭重道:

“見到了你前日的那一劍,感受頗多,天授劍訣終究斬不碎我,我的三元也終究走了盡頭,現(xiàn)在,你要去那座劍山中看看嗎?”

秦真搖頭,拒絕了眼前這位道主的美意。

“不必了?!?

劉園主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著說道:

“希望日后可以見到你可以站在天下的頂峰。”

秦真說道:“會有那一天的?!?

劉園主微微一笑,隨后拿出了一封信,放在了秦真的手上說道:“若是以后你有興趣,可以去東仙園看看,拿著這封信,我的那些徒子徒孫會好好招待你的。”

說罷,他的身影漸漸淡漠,仿佛化成了微粒,從此地消失了,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
宋靜竹在見到劉園主的身形消失,好不容易才松下了一口氣。

她沒想到此次前來離山,非但沒有在離山見到那種活化石的宗師生靈,反而在龍修山見到這位道主。

不過,與其見面,還不如不見。

這種老怪物的心太難猜,行事隨心所欲。

“他走了嗎?”

張明苦聲音有些發(fā)抖,這些事情他也就在書上看過,今日親眼見到一位傳奇人物,訴說了曾經(jīng)不為人知的過往,內(nèi)心惶恐。

宋靜竹搖了搖頭。

她不知道,劉園主這樣的人神龍見首不見尾,在書上見到,令人憧憬向往。

但若是走到了現(xiàn)實,幾乎沒有人愿意與其交流。

所謂的身份,在劉園主面前如同玩笑。

昔日的那位親王,大晉王朝內(nèi)部傳出來說是多年征戰(zhàn)的傷勢復(fù)發(fā),沒等到醫(yī)治便死了,可是這太過荒謬了,幾乎沒有多少人相信。

不過時間是天下最鋒利的刃,幾年后,天下便默認(rèn)了親王是病發(fā)身亡。

那位親子更是被傳出,承受不住父親的死亡,自刎同去。

好不可笑。

今日,真相終于浮出水面。

知道的知道,不知道的還是不知道。

五百年過去了,沒有人會去計較這樣的小事。

秦真抬頭看天,說道:“他走了。”

“那我們該怎么出去?”

張明苦這時反應(yīng)過來。

他們這來回來去的奔波,到最后又回到了原點。

并且這里的先天陣法還被陳心一劍斬碎了,現(xiàn)在這里已經(jīng)不再可以為他們提供隱蔽了。

也就是說,他們現(xiàn)在是生是死還不能保證。

……

……

夜色降臨,秦真三人在原先的那處被陳心分成兩半的山谷下面。

“不知多少年了,第一次這么長時間的不在離山了?!?

秦真呼吸著龍修山中,寒冷卻又清爽的空氣,就連心情也變的很好,或許這就是自由吧!

他看著月光下,朦朧中的對面,連綿不絕的樹林山脈,不見盡頭,嘆道:

“有時候真是感嘆大自然的偉力,即便是摧毀成這樣,可時間久了,還是可以復(fù)原?!?

張明苦聽到兩人開始談話,微微挑眉,自覺的去到了兩人的對面,倚靠在一塊大石上,拿出一卷符經(jīng)。

宋靜竹贊同:“這個世界究竟存在多久無從得知,太陽底下,所有的事情往往復(fù)復(fù),似乎都在重演著一個輪回。”

秦真笑道:“是啊,也許多年之前,龍修山其實是一座平原,是遠(yuǎn)古時期人們生存的地方,而如今,成為了妖獸的領(lǐng)域,只有少數(shù)的修行者才會來到這里。”

宋靜竹久居廬陽宋氏,對于這種沒有記載,卻又與修行無關(guān)的事情,幾乎從來不知,對于秦真所說的話,也是第一次聽到,十分陌生,不由的皺起眉頭,沉吟片刻后說道:

“山就是山,平原就是平原,龍修山因為真龍而得名,所以叫做龍修山,以前是什么便是什么,不得而知,十分荒涼,死亡與紛爭成為了主旋律?!?

秦真站起身子,對著遠(yuǎn)方伸出了手,月光照在指尖,灑落在手中,微微發(fā)白的右手遮住了自己的臉,近處看去,仿佛龍修山就在手中。

“這里有著高大的樹木,有著數(shù)不勝數(shù)的妖獸,山崖間的溪水在山中流淌,整座大山與我們的身體,其實并無區(qū)別,很豐盛,哪里稱得上荒涼?”

秦真看著少女那沒有任何瑕疵的側(cè)臉,微笑說道:

“這里是山,也是別的生靈所居住的地方,龍修山,它在以前,又叫做什么?”

宋靜竹坐在地上,毫無波瀾的眸子與秦真的眼神對上,隨后充滿了不解,問道:“你究竟想說什么?”

“沒什么,就是沒話找些話?!鼻卣嫘α诵?,并不在意,反而說了別的話,開始轉(zhuǎn)移,不再探討這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事情。

“對了,在與劉園主分開之后,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,每次都欲言又止,現(xiàn)在也沒什么事做,究竟是什么?”

宋靜竹打了一個哈欠,說道:

“就是覺得你和那個陳心很像,他已經(jīng)入魔了。”

秦真知道宋靜竹想說什么,只是笑著說道。

“入魔了,又能如何?”

宋靜竹看著一臉無所謂的秦真說道。

“總有些人不會容魔修生存的。?!?

秦真看著她不解問道:“為什么?魔修為什么會人人得而誅之?”

還不等宋靜竹回答,他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。

“道修是一種修行方式、儒修是一種修行方式、佛修是一種修行方式,魔修也不例外,為什么魔修會這樣?”

宋靜竹聽到這句話,也站了起來,極為認(rèn)真的說道。

“自傳道以來,修行方式不知多少,魔修雖然也在其中,但終究是邪魔外道?!?

“這些話……你還和誰說過?”

秦真指向了一旁還在煉制符箓的張明苦說道:“他也知道?!?

張明苦聽到秦真提到他,抬起腦袋,對于兩人所說的魔不魔根本不放在心上,只是隨口說道。

“魔修怎么了?離山的魔修不在少數(shù),離子殿內(nèi)的長老就有一位魔修?!?

宋靜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悲哀以及憐憫,沒有去搭理張明苦,而是面對秦真。

“這些話,你以后不要對別人說,那些大人物不會在意,因為他們的法已經(jīng)很高了,所謂魔不魔,已經(jīng)沒什么區(qū)別了,就像是劉園主那樣?!?

“可別的人不一樣,你要是巡游在外,被傳到國家官方耳朵中,死也只是一種輕松的方式?!?

秦真很不理解,他見到過的魔修也沒和普通修行者有什么區(qū)別,不過在見到少女的神情沒有開玩笑的意思,也就點點頭。

不多時,秦真撿起了一根樹枝,像是當(dāng)時劉園主一樣,朝著遠(yuǎn)處比劃了一下:

“這些在離山的日子里,你過的怎么樣,此次龍修山如此危險,在沒有護(hù)道人的情況下,真的不害怕嗎?要是當(dāng)時沒有遇到劉園主,我又沒有恰好讓他承了情,我們又該怎么辦?”

宋靜竹說道:“事情已經(jīng)發(fā)生,那便沒什么好說的了,這沒有意義,也很無聊?!?

秦真接著說道:“你見過魔修嗎?”

宋靜竹回道:“沒有見過?!?

月光漸漸被烏云遮住,只剩下的絲絲的光芒散落在地,秦真站在月亮底下,黑色的頭發(fā)在月光下像是上了色,仿佛一夜之間白了少年頭。

秦真說道:“我見過所謂的正修,簡直比魔修還要魔修?!?

宋靜竹又說道:“是因為你沒有見到真正的魔修?!?

秦真再次問道:“對了,你為什么要說魔修,莫非你懷疑我會像陳心一樣?”

宋靜竹清冷的容顏掩在山壁的陰影中,沒有任何情緒,只是平淡的說道。

“這并不是玩笑話,佛修是最容易走上魔修的道路,外加上陳心昔年也是一位劍心通明的劍修,可以說是一塊璞玉,同樣,不僅僅只是修佛,魔道也一樣。”

秦真想到了在陷入陳心設(shè)立的幻境中,他斬掉了陳心的佛心,可是散去的并不是金光,也不是任何佛理,而是一群紅著眼睛,沒有任何理智的老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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